毕竟她后来听柳臣言,少时他拜师陆恒一门下,一次偶然病发,陆悯思却刻意将药倒掉并离开。直至被杨时琢撞见,才为柳臣寻得了药救回一命。
【宿主,此前与你提及的随历程触发的『任务』,现下已触发。此次任务是:获取帝王的好感。】沉寂许久的系统此时忽的出了声。
「哦?这个好感标准如何评判?我怎么能知晓这个好感究竟有没有达标呢?」江扶风问道。
【好感是为后台不可见的数据,无法直接展现给宿主,所以宿主你更需要好好把握才是。】
听闻系统的回答,江扶风陷入了沉思。
人人皆言,帝王心思最难猜测,若是自己表现得太过谄媚,恐怕适得其反。而若自己故持清高,怕是也会惹得皇帝不悦。
这个取悦帝王的「度」如何把控才是最好的,无疑是此次任务的难度所在。
「陛下驾到——」
随着一声尖细的嗓音穿过乱闹闹的席座,一瞬朝臣们噤了声,皆面向皇帝走来的方向,端正了身板。
江扶风循着看去,只见皇帝着明黄袍,戴缀珠紫金冠,面目不怒而含威。即便年岁已使其鬚发斑白,却尤有轩昂。
群臣尽数向皇帝下跪,江扶风学着柳臣的动作,有模有样地拜着跪身。
「夫人,是手心朝上,平放于地。」柳臣微声在她身旁提醒着。
江扶风当即将半拱的掌心翻了过来,匆促地平放在地上。而此番这样长跪不动的姿势让江扶风极为难受,不一会儿腿脚便已发麻,连着垂下的脑袋亦晕乎了起来。
「众爱卿,平身,都入座吧。」皇帝朝着一众说道。
江扶风如释重负,心想着终于要重获「新生」,她撑着地面便欲站起时,柳臣及时又道:「还有礼要行。」
「谢陛下——」齐整的呼声回荡宫墙。
江扶风直起腰效仿着柳臣作礼,随后她还未站起,她晃眼见着身旁已是伸出一只掌心带疤的手,悄然牵住了她的手。
柳臣搀着她的胳膊将她扶起来併入席,低声在她耳侧道:「夫人第一次入宫行礼,有诸多不惯也是常理之中。待会儿整个年祭大典也是跪坐,等晚点回家,用热毛巾敷敷腿,明日便不会酸疼。」
江扶风听罢,腹诽着自己好像也不是什么娇贵之躯,她向来不习惯别人伺候,便随意找了藉口:「我们回去之时定很晚了,倒不如让丫鬟们好生歇着,以便第二日才有精神打理府内杂务。」
柳臣挑了挑眉,「那不是还有为夫么?」
江扶风一时找不到理由反驳于他,却是听着主祭官已开始念述着祭礼启词,便佯装瞻礼没有应柳臣。
半个时辰后,祭礼结束,百官齐声应和着,皇帝依着礼程念着祈福词。
随后话毕之时,江扶风远远的见着陆悯思于皇帝身后垂首说了什么,便有一瞬,那龙颜微动,似是往她所在之处看了过来。
少顷,只听皇帝朗声:「朕少时曾随先皇至扶摇书斋,见识了何谓千秋笔墨,文学之风,此后朕一度为扶摇书斋式微而抱憾。」
此番皇帝已是望向江扶风与柳臣的席位,「但所幸昔日杨氏才女之女,如今延续了扶摇书斋的荣光。虽是短短几月时日,书斋已备故时风采。」
朝臣们的目光顿时一同聚集于她身上,江扶风缓步从席中走出,至台下朝皇帝行礼。
「多谢陛下厚爱,扶风惶恐,承陛下赏识。扶摇书斋能够重振,不过是世济其美,扶风沿先人们之路而行。也正是皇恩浩荡,陛下多年来鼓励天下学子读书,才有如今无数才子赴京为效朝廷。」
而皇帝接下来的话,却让一众譁然,「那江卿可有入太学院的意愿?」
皇帝特赐恩典入太学,这可是难有的殊荣。更何况江扶风乃一女子,无科举之权的她,这一辈子都断无可能入太学。
但江扶风此时心中没有丝毫喜色。这隆恩她如何要得起?
「如此重恩,扶风先行谢过陛下。」
江扶风再一叩谢,神情俨然,「但扶风恐有负圣望,缘由有三。」
「一来扶风资历尚浅,管理书斋不过数月,若入太学,恐误人子弟而引发不良之风。二来扶风身为女子,未经科考,直入太学恐有失公正,辜负了陛下看重的科考公平选举。三来扶摇书斋仍是发展之中,扶风若为了进太学而弃学堂里的学子与先生不顾,是为失仁失义,有违扶摇书斋学规所训。」
座中朝臣闻言神色各异,或惊讶,或赞许,或沉思,却皆为着坦率拒皇恩的江扶风侧目。
「以上三条,任一皆为扶风拒绝陛下之由。还请陛下降罪。」江扶风长跪于其间,静候着皇帝发落。
不等皇帝发声,却是听得身后熟悉的脚步声而来,柳臣于她身侧一同跪下,「陛下,臣为扶摇书斋的教书先生,若要责罚于她,还请一併降罪。」
一时风亦止行,万籁俱寂。江扶风掌心捏紧了汗,低头拜之时根本无法得见皇帝的神色。
良久,皇帝极轻地笑了声,嗓音辨不出喜怒,「你们俩,朕又没说要罚你们。」
而后其声线一沉,「难不成,你们觉得朕是严明且不讲理的皇帝?」
柳臣连忙答道:「陛下,臣等绝无此意。不过是初见天颜,慑于陛下龙威,又有重恩在后,诚惶诚恐之下口无遮拦了些,所以才会求陛下责罚,以平有负陛下恩典之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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