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无事傻笑,非奸即盗。
谢红菁当作没看见,让底下人端了早膳上来,冷冰冰地问了句:「吃不吃,你们俩?」
「吃!吃!」贾仲应得飞快,主动替母亲盛上小半碗碧玉梗米粥。
粥还是以前的粥,贾仲怕她发一夜烧,没胃口,所以盛得比较少,谢红菁倒是觉着胃口还算正常。
「母亲再添一点吗?」
谢红菁正要答应,眼睛忽然直了。
门口走进一个……摇摇摆摆、肥大胖硕、奇形怪状、五彩斑澜的……怪物。
两只橘黄色鸭掌,太大了,所以让整个步姿都一步一晃,随时可能摔倒,看得人提心弔胆。
一件五颜六色光彩夺目的羽衣,本来应该是很漂亮的,可惜上面简直是什么毛都有,孔雀毛朱鹤毛野鸭毛鹅毛鸡毛乃至乌鸦毛,长的长短的短粗的粗细的细。
背后是两只破麻袋缝出来的超大翅膀,用各种颜料笔涂满了各式各样稀奇古怪难以名状的图形,用两根木头叉起来神气活现地张在背后,差点卡在门口进不来。
最古怪的是头上,插满一头红红绿绿惨不忍睹的家花和野花,另外高高矗立两根狗尾巴草。
唯有红扑扑一张小脸蛋,还是鲜艷如新。
谢红菁发了半天楞,连声音也是哆嗦的:「你在干嘛?」
柳昭萱用鸟叫似的声音回答:「古人云,彩衣娱亲,萱儿效仿古人――嗳哟,轰隆,哗啦啦――」
她那巨型翅膀不争气,先是碰倒一排沉香阁,然后推溃十二扇描金屏风,最后鸭掌撑不住重心,一个趔趄,扑上桌面,横扫千军,把谢红菁一家三口面前的杯盏茶碗连消带打摔个粉碎,百合身上倒扣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若非谢红菁闪得快,一样遭殃。
柳昭萱从碎米粒里抬起头来,眉上挂着一丝莴丝,颊边粥水嘀里嗒啦直往下掉。
「嘿嘿,嘿嘿……」她也不知尴尬,一个劲儿傻笑,「哦呵呵呵呵……」
「你这是彩衣娱亲?这叫效仿古人?!」谢红菁气得浑身发抖,大袖一摔掉头就走。
贾仲摸着鼻子,先扶受惊的百合躲到一边,才把趴在桌上被两只大翅膀压得直不起腰的柳昭萱拎起来:「彩衣娱亲?你的方法倒也奇特。」
柳昭萱扁扁小嘴,努力想表现出很委屈的样子,可惜一张清水小脸上什么都有,再委 屈也是滑稽:「人家是好心嘛!」
贾仲道:「你师傅天性不通幽默,你这叫捣乱,不是好心。」
他望着她的脸,哈哈大笑:「可是我就没有她那么严肃了,我实在想笑,不好意思。哈哈!哈哈哈!不好意思,但我实在想笑……」
这下柳昭萱真的有点欲哭无泪了,这她还分得清的,明明这不是开心,是把她当小丑来取笑嘛!
百合拉拉贾仲:「相公你别这样,小师妹为了让婆婆欢颜,一夜都没睡,一直在忙这个。」说到「这个」,她眉毛也抖了两抖。她是知道这小妹子彻夜忙碌,还指使了她挺多活计,但……她哪曾料到这忙碌的成果啊!
贾仲真有些不好意思了,赶紧道歉:「对不起,师妹我没想着笑你,我我,那个,咳!」
「一大早的,彩衣娱亲,相对认错,亲情大戏演完了没有?」
断冰切雪的声音,「贾仲贾神医,是时候你拿出点悬壶济世、救人急难的心肠来了吧?冰衍院那眼巴巴指着神医大人去救命呢。」
靠门框,捣蛋鬼第一代,长大了的华妍雪。
青衣索索,容颜似玉,只是那张曾经阳光灿烂的脸,冰霜一片。
沈慧薇一案,时间跨度十几年,关系到的人物更是复杂庞陈,这件案子已经水落石出,对外宣明了结果,其间因由细节略过。但贾仲作为帮主之子,对于如此大案,所知甚详,实在是自己母亲有负人家。
他心里有愧,忙说:「是是,慧姨怎么样了,我本要去探望她的。」
记起母亲先前在炼制一套针,以她目前的状态,多半无法施针,便往药房去,取了针出来,却听谢红菁冷冷道:「给我。」
他的母亲妆容整肃,没事人一般站着,不细心瞧,和往常毫无异样。
「娘!」贾仲迟疑,早上见她还有些怏怏的,这么一会,又回到昔日谢红菁了?
「母亲要不歇息着,儿子前往探视慧姨。我会小心行事的,先看看她情形,眼下能否施针。」
谢红菁说得干脆:「用不着你,我来。」
贾仲还是犹豫,谢红菁冷笑一声:「儿子大了,翅膀硬了,娶媳妇固然用不着老娘,就连看病行医,足够高明,也不必把为娘放在眼里了。」
贾仲苦笑:「我不是这个意思。」
谢红菁接过针,看了儿子不自在的表情,没来由心里一软,嘆了口气:「我是想还有些事能亲自为她做。罢了,一起去罢,也许,我真是老了,你在旁边看着些也好。」
在这对母子俩身后,柳昭萱悄悄探出头来,抹一把眼泪。莫名其妙的,好感动哦!「还有些事能亲自为她做」,虽然柳昭萱半点也没闹明白啥意思,可就是觉得难过。
好失败啊。一面醒着鼻子一面想,还说要让师傅笑呢,结果,倒让她把自己弄哭了。
不行,再来!师傅明显是不快乐的,绝不允许中途放弃,许诺的事情做不到,有个词叫什么,「食言而肥」,才不做这样的人呢!继续努力,把师傅逗笑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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