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妍雪眉头微蹙,道:「云天赐,你让人家静一静不成么?我……」她眼神甚是苦恼,缓缓说道,「有许多事,我总也想不明白。」
云天赐柔声道:「想不明白,就不要去想它了。对了,我原就想问,你怎么会从清云园出来,又和那几个小混混走在一起?敢不是因为拜了那个业已失势的师傅,清云欺侮你、瞧不起你么?好妹子,若是你在大离不开心,跟我回瑞芒吧,我定然能教你常日欢喜。」
「不是的。」华妍雪心神恍惚,全未注意到他所使用的称呼已变得分外亲近,只嘆了口气,「你不明白的,连我也很不明白。云天赐,我要去尧玉,你送我过去可好?」
云天赐心下一转,登时啼笑皆非,原来她去而复返,只是为了看上自己这个冤大头,要让他再充一路保镖。但听她这样婉转相问,极是受用。
却听华妍雪又嘆了口气:「我虽从尧玉到期颐,可那时候,还小呢,早就不认得回去的路啦。」
云天赐笑道:「送你去尧玉,我刚才就有这个意思,你不肯。这是什么难事,也值得一再嘆气?」
华妍雪道:「但你只需送我到那里。」
云天赐大不是滋味,道:「唔,你仍不过是利用我。」
他心中气恼,声音便冷了。华妍雪听了出来,微微摇头,道:「我慧姨为人守礼,她认定了是清云中人,活佛转世亦拂不得心意,要是她知道我向外人求恳帮忙,透露帮中内情,必然不喜。」
云天赐听她口道「外人」,却诉以「帮中内情」,显然在她心中,没再把自己当外人看了,心下气登时平了,微笑道:「慧姨就是你师傅罢?你这样称呼师傅,可也奇怪得紧。」
华妍雪笑了起来,道:「本来就奇怪。不过那是慧姨自己要求的。」
云天赐看她笑容,满怀荡漾,这时提到什么人什么事都是好的,柔声道:「你慧姨,清云待她不好,那么咱们将她接到瑞芒,我担保无人敢欺侮于她,让她快快乐乐地安享晚年。」
华妍雪道:「她不会肯——」终于发觉不对,登时面红过耳,啐道,「谁答应跟你到瑞芒啦?你这傢伙,你、你——」
说到一半,脸更红了,自己和他两双手不知何时紧紧拉在一起,那么自然,仿佛早便是血肉相连的亲密。华妍雪稍加挣扎,云天赐握得更紧了。
夜风悄送,明月窥人。四下里流波而外,万籁无声。
好一会,云天赐才轻轻道:「好妹子,只要你愿意,我就迎娶你做我们瑞芒的世子妃。」
华妍雪心头猛震,抬起脸来,注视着白衣少年的面庞,不信那样的情深一诺,会是从这高傲少年口中娓娓吐出。
银白色头发飞舞若长空流霜,他一双眼睛又深又黑,又晶莹,宛若天上最明亮的星星。这少年如此美貌殊于常人,就象那晚灵湖山上的流星,遗留于人间的精灵。
如此眉眼,令妍雪有着说不出来的熟稔,仿佛很久很久以前,自己便和他相识;然那样傲世睥睨的态度,却又全然陌生。灵湖山上一面,他若天神般高傲降世,全身闪耀着夺目光芒。——也许就是那一面,令她无端生气无端恼,为着他那可恨的目下无尘的骄傲,骄傲得好像看待自己也如众生草芥,可他那高傲,偏如与生俱来。她气恼无从发,只有对着旭蓝百般寻事拿捏出气。
然而这一刻,那精灵,那天神,全不复惯常居高临下的神态,温颜对她,柔声细语,眼底情意浓浓,有一种令华妍雪心悸的颤动。
华妍雪心头怦怦而跳,不知怎地,记起那个来路不明的老道,对她所说的话,「此去二百里以西灵湖山,三更时分流星若雨,姑娘命理将会出现不可思议之转折。」眼前少年贵为瑞芒世子,居然想要娶她一个平民女孩为世子妃,岂非正应了那老道命理转折的预言?难道世事……是有这样神奇吗?
她咬了咬唇,微垂眼睑,轻声道:「我心里很是烦乱,云天赐,你……别逼我。」
云天赐有点失望,他这样明白的表白,然而她仍似不甚在意。脑海里浮现出灵湖山上与她并肩进退的少年,那少年更胜于钻石闪亮的容貌,他们本是同门,想来青梅竹马。他一时气馁,说不出话来。
华妍雪瞧了瞧他不自在的表情,猜得七八分,微微红了脸笑道:「大离和瑞芒还在边境戒严呢,即使你……一厢情愿,我瞧着你们瑞芒皇室也不易通过。」
这话无疑告诉他,撇开可变因素,她自己已是愿意。云天赐大喜:「你放心,我决定了的事,别说是皇室宗族,便是皇帝和父亲也阻我不得。」
想了一想,认认真真道:「我们说好了,不论有何变故,绝不反悔。你给我一件信物为记,我回去以后,便向父亲说明,改天向清云正式求亲。」
华妍雪脸上愈烧,踌躇未答。云天赐打铁趁热:「从此你贵为瑞芒世子妃,便是清云也不得不另眼相看,也没人敢再欺侮你和你的慧姨。」
华妍雪心头一跳,这句话切切实实打中心坎,想芷蕾不过是名不正言不顺的皇族公主,清云尚且如此隆重以待,她如果做了异邦强国的世子妃,想要出面回护慧姨,只怕确能办到。
迟疑半晌,经不起他一再催促,终于从颈中解下玉珞,低声道:「这是我亲生妈妈的遗物,从小到大我都没离开过身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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