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赐凝视着她,目中尽是温柔之意:「小妍,你在尧玉长大的么?」
「嗯。」华妍雪不曾注意他语气变换,「你问这个做什么?」
云天赐微笑道:「尧玉有你,那是个好地方。」
他别无用意,只是想确认一下和小妍有关的人和事而已,凡和小妍有关的,她的出生地,她的师傅,她的兄弟姊妹,皆与之相亲。
可没想到那灵动活泼的小丫头在听说那个消息以后,竟然会变得魂不守舍,怜惜顿生,忍不住伸手揉揉她头发:「不如我陪你去尧玉,看个究竟?」
华妍雪摇摇头,道:「我的事不用你管。云天赐,你也该回去了。」
云天赐一怔,怒气自心头涌出:「我帮你解决了麻烦,再无利用价值,你就打算赶我走了?哼,即使是你们大离的皇上,也不敢这么撵我呢!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又岂是你奈何得了的?」
华妍雪瞪了他一眼,破天荒不曾与之争吵。云天赐心底一震,自她眼神以内,读到了一股厌烦,乃至嫌恶。忽然明白了,也许这个时候,不是和她逞强斗气之时。——是因为那个沈慧薇,她师尊有难的缘故吗?
华妍雪心中乱成一片,神魂儿早就飞到远处,听说了慧姨消息,简直一刻也不可耐了,转身便走。
云天赐欲追,又犹豫停下。眼睁睁瞧着那少女身形裊裊没入黑暗之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因为有着尊贵无双、高高在上的身份,从小被众星拱月般簇拥对待,眼看即将成年,瑞芒皇室的未来继承人又是如此俊美不可方物,全国上下的皇室贵胄,名门望族,无不挖空心思予以讨好追捧,乃至几个邻国臣邦的公主郡主,亦无不青眼有加。就象大离的几位王爷,想尽办法争着要把女儿嫁为瑞芒世子妃。
他便是天上独一无二、骄然曜人的太阳,所到之处,万物失却光采,天上人间,在他光芒万丈的辉煌之下,其他都不值一提。
他从未在意眼前走马换灯般经过的一个又一个女子,那些公侯千金,淑媛名姝,有时欢喜了,与之说两句话,便是给予她们莫大恩荣,不高兴了,一冷脸走人,根本不管那女子有着多么尊荣的地位,是否给她难堪。
他尚年少,情窦未开,倒也学得一身纨绔,最大的乐趣,无非把那些看似美丽高贵的女子从高扬枝头採摘下来,然后毫不留情弃之于地,任其凋落、枯萎。
平生第一次,被女孩子如弃敝履,甚至她那临去一瞥中,似乎还对自己产生了厌恶。
他很生气,因为察觉到自己内心,竟然生不出由此的恼怒,却有十二分不安和焦灼,只怕她恼了,果然不再理会自己了。
出神之际,只听马蹄得得疾驰,两匹快马赶来。到得近前,马上使者滚鞍下马,拜道:「世子!大公亲笔书信,适才飞鸽传书送来。」
云天赐目光扫视,见信函上面写着「手书天儿亲览」,双 手接过,拆开看了。心下暗自吃惊,父亲远在瑞芒,但于近日之事全已知晓,令他了结此事后,不必另行多生事端,尽快赶回。
他老大不乐意,心想:「父亲年纪大了,这两年行事越发谨慎起来了。」不便违拗父命,随口吩咐:「父亲来信,命我速归。陆地多事,你们帮我备下船只,我从水路回去。」两名手下急领命而去。
第二六章 却教明月随良缘 婚约
云天赐于是折西而行,不远一条大河,已备好船只在河中相候。除了艄公以外,云天赐不命众人随行,独自坐在船舱。
桌上摆放着一枝他素日心爱的白玉箫,显是手下听从主上吩咐,决意使他游山玩水而归,再不让他闯祸生事了。
云天赐没情没绪地拿起管箫,就口轻吹。这一晚十五方过,犹月圆如明镜,倒映波心万点洒开,荡荡悠悠,直似人心。箫声悠扬,有若清风徐送,暗透情怀。
船只沿着河岸行驶,云天赐不允划入河心,他心神恍惚,总有种错觉,那一衣微凉还在附近,若是往河心一驶,轻易便不得再与之相见了。
那少女明明喜怒无常,气死人不赔命,虽说明艷过人,可云天赐一来见过的美女何止成百上千,二来他年纪还小,情愫未通,倒也并没觉着怎生惊艷,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第一面后,便是难捨难放,欲忘犹记。
要不然,也多不出寻觅、重逢、止杀这些事情来。
月轮逐渐高升,自林梢悬至半空,船只顺流而下,岸边竹影横斜,流霜飞舞。
林中人影一晃,云天赐又惊又喜,几乎不信自己的眼睛,真的是华妍雪去而复返。
枝叶扶疏,月色照在少女脸上,依然挂着冰霜,神色却犹疑不定,伸手指住他,语音有丝苦恼:「喂,你把船划过来。」
云天赐如闻纶音,早把片刻之间的高傲狷介忘得一干二净,忙令艄子划过,把她接上船来。
素月分辉,明河共影,表里俱澄澈。云天赐心内似喜非喜,眼望蓝衣少女,不知今夕何夕。
华妍雪似乎怀有心事,低头思索,一语不发。
云天赐扣舷轻啸:「千龄犹一刻,万纪如电倾。」
华妍雪听见他的歌声,回过脸来,微微一笑:「你连我们的话尚且说不灵清,含含糊糊的,还敢唱歌呢。」
云天赐笑道:「我唱得不好,你来唱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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