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大夫?」宋离陡然望向大门方向。
庭间老槐探出院墙,抖落满地婆娑。
两只「枭鸟」探出头来,咧着嘴,沖她挥挥手,很快又隐匿丛中,不辨身影。
宋离眸光倏颤。
金风玉露日,天乐出阁时,二殿下不能出现在杜府,萧西还是来了宋宅。
「原来如此。」宋离敛下眸光,颔首道,「大人且随我来。」
「有劳。」
*
「吴相?告老还乡?」
宋宅偏厅,宋离端着茶盏推门而入时,萧西恰好低喝出声。
魏循没来得及提醒二殿下隔墙有耳,却见对方蓦然舒展眉头,一边接过宋姑娘递来的茶,一边指指身旁道:「坐这?」
魏循敛下眸光,颔首道:「摺子昨儿个已递至御前,不知陛下会否恩准。」
吴云柔远嫁博罗之事已成定局,相府朋党案几已尽人皆知。
昨日众星捧月,今日树倒猢狲散,朝堂之上素无新事。除却告老还乡,吴子昱别无选择。
萧西凝起眉头:「博罗国和亲之事如何?可知吴云柔几时出京?」
「说是三日之后。」
萧西默然不语,思量片刻,又道:「相府党羽欺上瞒下,败坏朝纲,实在恶劣。」
魏循猛然抬起头,眼里很是不解:「殿下的意思是?」
萧西眯起双眼:「多事之秋,陛下更该早立东宫,以安民心。」
魏循眼里的不解更甚。
萧西放下茶盏,不紧不慢道:「三皇子德才兼备,贤名远扬,有储君之能。」
魏循:「……是。」
送走魏循时,月已上中天。
迢迢银汉经年如旧,两人月下对酌,萧西不曾问起天乐,宋离亦不曾问起魏循。
直至夜风渐凉,玉钩西倾,宋离眸光忽闪,举目朝向窗外道:「这几日明二哥可得空?」
「嗯?」萧西垂眸看向宋离,右手勾住她指尖,左手抵住她面颊。
四目相触,他顿然挑眉:「如何?小四小五不够看?」
映着星辉的眸间漾出漫漫笑意。
宋离牵起他的手,垂眸看向他掌心,又伸出手轻抚过掌中伤痕。
没等萧西出声,她蓦地低下头,如同虔诚信徒寸寸吻过掌中伤痕,一边轻啄,一边低喃道:「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萧西陡然抽回手,捏住她下巴,让她看向自己。
「怎,」宋离不及开口,萧西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
她眸光倏颤,下意识垂下眼帘。
他的眼睫纤若轻羽,他的鼻樑峻比丘山,他的眸底若有脉脉银河水,他的唇瓣……脑海中不受控制的纷乱思绪止于萧西的吻倏忽落下时。
宋离忽而错觉经年离别,生死茫茫原只是过眼云烟,金风玉露一相逢,早胜却人间无数。
他的唇瓣如晚月玉盈盈。
再之后,她的脑中再盛不下其他物事,独属于萧西的气息经由鼻腔,灌入心田,占据四肢百骸。
她腰肢发软,呼吸错乱,放任自己融入她心归处……
*
庭中老槐,大枭举头望月,小枭伸长了脖颈左顾右盼。
「哥,爷在作甚?你脸红得跟猴屁……唔唔!」
小四一巴掌呼在他脸上,瞪他道:「非礼勿视!」
「嘿嘿。」小五傻笑出声,很快又拉开他的手,正色道,「宋姑娘开始说正事了。」
小四抬起头看,果然见宋离仰起头,一板一眼开始说事。
爷的手紧搂住她腰肢,泛着盈光的唇流连她颈侧与颊边,久久直不起身。
「若这几日有空,可否让明二哥去棋山镇一趟?」宋离轻推萧西。
「棋山镇?」萧西微侧过头,「那镇子就在棋山脚下,很是破败荒芜,去那里作甚?」
宋离眸光忽闪:「寻一座不为人知的御窑。」
第七十章
七月初十,上弦月如钩。
灯火如昼的御书房里只丰庆与慈觉主僕两人。
慈觉将将呈上相府朋党名录,丰庆已迫不及待坐回案前。
「岂有此理!」
一炷线香尚未燃尽,他已怒目圆瞠,猛地站起身:「慈觉,此名录可有疏漏?」
「回陛下的话,」慈觉敛起拂尘,恭声道,「除朝臣名录外,戢羽卫还发现一事,不敢欺瞒皇上。」
「说。」丰庆帝剑眉高挑,怒喝出声。
慈觉垂敛眉眼:「此事与几月前的青州案有关。」
「青州案?」丰庆蹙起眉头,「秦礼泉案?」
慈觉点点头:「陛下,秦礼泉案或许另有隐情。」
丰庆眸光忽闪:「从何说起?」
「回陛下的话,彼时青州案由刑部侍郎吴启封与大理寺少卿黎钧一道会审。此番经刑部多名主事确认,彼时吴启封不仅动用私刑,且以秦礼泉家人性命相威胁,秦侍郎被逼无奈才会认下私吞军饷之罪。」
丰庆眸光沉敛:「可有查明实情为何?」
慈觉低下头,闷声道:「秦侍郎为马前卒,相爷为后方统帅。多数军饷皆从青州回到京城,入了相府的私库。」
「岂有此理!」丰庆陡然转过身,手上的扳指被他攥得咯吱作响,「黎钧如何?可有参与此事?」
慈觉摇摇头:「多数物证皆被吴侍郎焚毁,黎少卿亦被蒙蔽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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