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小五……」
「听梁世安彼时所言,他似乎以为你与』明公子』是友人,而非主僕。换言之,他很可能并未见过小五,亦未与他有过攀谈,只是听下人提起医馆之事,知晓我善医术而已。」
萧西眸光微沉。若真是尾随之人泄露了行踪,那人是谁?
宋离会意,提醒他道:「茶水摊。」
「茶水摊?」萧西剑眉微挑:「那个主动搭话的汉子?」
宋离眸光暗敛,沉声道:「可记得他是何时离开的茶摊?」
萧西的心口猛地一沉。
若他不曾发觉对方何时离去,那人尾随在后,他自然也发觉不了。
如是高 手为何会为东临县衙所用?
「此事出去后再查。」宋离将烛火举到他面前,轻轻晃了晃,「先脱身要紧。」
「好。」
萧西蓦然挥拳。「轰」的一声响,东墙瞬间四分五裂。
宋离两人默契让到远处。直至尘埃落定,头顶上方依旧悄然无声,他两人才高举起火烛,小心翼翼走到东墙前。
如她所料,东墙的后头是条砖块齐整的暗道,只是久无人至,烛火皆已熄灭,一眼望不到头。
萧西转身接过她手里的烛台,忧道,「这烛火已撑不了多久,若是贸然入内……」
「有法子。」宋离凝眉细思片刻,忽而低下头,从腰间掏出一物。
「这是,」萧西一怔,「入南琉前,齐兄交给你的哨箭?」
宋离轻轻颔首:「哨箭自带明火,正适合用在此处。」
「可哨箭的声音……」
「墙塌都无人发现,」宋离扯起唇角,「怕是梁世安早离开后院,没个三五日,不会再入此处。」
萧西眸光微颤,默然不语。
宋离亦不再多话,提步走到横七竖八的砖墙前。
「啾——」箭鸣过处,照如白昼。
「可看清了?」待强光消失,宋离眯眼看向身旁。
萧西双目圆睁,语速飞快道:「左右两侧各有一转弯。左侧的转弯在十步之外,影子较浅,怕是折进三步就需再转;右侧的转弯在百步处,影子较深,应当是一路直行。」
没等他说完,宋离忽地眸光一滞,眉心紧跟着蹙起。
「怎么了?」
宋离轻摇摇头:「此前你问我,何以知晓机关术?适才想起,我并未学过机关术,但娘亲曾让我记过一幅地宫图……」
萧西眸光一闪:「你是说……」
宋离轻摇摇头:「娘亲并未告知那图中所示是哪里的密道,只是听你方才的描述,似有相似之处。」
宋依楚让明月熟记之地图,若非皇宫,必定与宋氏相关。
若此暗道是宋氏先人所建——县衙本就在宋宅隔壁,东临县又有过多次地怒——许多事便有了解释。
「还记得多少?」萧西将烛火高举过头顶,望着前方道,「可还记得那密道的出路?」
宋离敛眉静思片刻:「应当可以。」
「好。」萧西牵起她的手,「走。」
「你不怕……」
萧西蓦然加重手上的力道,轻摇摇头道:「时辰不早,得加快脚步才行。」
宋离轻抿双唇,回握住萧西,大步朝里走去。
半个时辰后,又一堵砖墙挡在两人面前。
「这是?」萧西看向宋离,「和同先前一样,明墙非墙?」
宋离站在墙边凝望许久,而后转身朝南,以手作尺丈量片刻,在萧西满目错愕中,朝着一块看似平平无奇的石砖按了下去。
「轰隆——隆——」
一阵石灰颤落,左右墙面跟着颤动。漫天浮尘四起,石墙倏然化作石门,抵着青石板一寸寸朝里挪去。
不多时,一缕珠辉透过石缝,斜映入两人眼帘。
萧西呼吸一滞:「这是?」他的双目陡然圆瞠,「宋家密室?!」
见惯好物如萧西,依旧惊得合不拢嘴。
金玉满堂不足以诉其纷,九天明月能与其相辉映。
十尺见方而已,南面字画丹青,北面翡翠玉石,东面书册文玩,后头还有瓷器与木雕……堆摞如山,不可胜数。
素闻昔日之宋门纳尽天下奇珍,眼前情形或可见一斑。
不知过了多久,萧西从最初的震颤中回过神,忽而察觉宋离已许久没出声。
他回身一看,却见她正驻足一幅丹青水墨前,眸光盈盈,一动不动。
他提步走到她身侧,看清画中景像,眸光又是一滞。
画中所绘是栩栩如生的宋宅春景。遥处是后院边门处的香雪满园,近处是莲池水榭旁的垂柳一株。槐下鞦韆迎风荡,一少女笑容恣意,正仰脸沐浴春光。身后之人眉眼如月,似正笑她没个正形。
左下有词题曰: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这是……」他下意识伸出手,又在触及绢页时蓦地一顿。
不敢高声语,恐惊画中人。
画中笑闹之人有宋离的眸,伴她之人有萧西的鼻樑与双唇。
宋氏双姝,原是如此风华绝代之人。
第四十章
「这是,文公亲笔?」
宋离垂眸扫过题词处,轻轻颔首。
萧西转身环顾四处,后怕道:「还好梁世安并非心细之人,若叫他几个发现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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