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萧西的呼吸忽而粗重,「你先起身。」
第三十九章
「受伤了?」
宋离动作一顿,偏过头时唇瓣扫过萧西的面颊,呼吸倏地一滞:「璟、璟……」
萧西下意识收紧手上力道,好不容易挤出声的嗓子不知何时已喑哑如干柴灼火:「你、你先起身。」
察觉腰上传来的力道,宋离蓦然收回手,身子向后仰。
「嘶——」
耳畔传来倒吸凉气声,宋离杏目圆睁,双手举在半空,不敢再随意动弹:「伤在何处?」
「无事。」萧西前倾身子枕在她肩上,如怀抱花狸般抵在她颈边,深吸一口气。
待药草清香漫入鼻腔,周身不适倏然远去,他舒展眉心,抵着香肩轻摇摇头:「落地时撞了一下,歇一下便好。」
颈边的存在感太过强烈,宋离的腰颈紧绷成一线,不敢移动分毫。
直到耳畔的呼吸声渐渐平稳,她轻舒出一口气,学着萧西的样子抵在他肩头,交颈相拥,细听心跳。
不多时,耳畔响起窸窸窣窣的摸索声。
萧西微偏过头,凑到她耳边呢喃道:「小月欲坐到几时?」
听出他语气里若有似无的揶揄,宋离颊边生燥,一把推开他,撑着地面站了起来。
「密室开启时房中动静不小,梁世安不可能没听见,加之已过去不少时辰,现下仍无动静……看来眼下这情形,并非意外。」她一边拂去身上尘土,一边开口。
彼时萧西已站起身,摸索着捡起滚到一旁的烛台,又掏出随身携带的火摺子。
「且不论他是否知晓小五的身份,困住你我又是为何?」
「噗——」火光亮起的剎那,宋离蓦地一怔,又在四目相对的瞬间骤然瞪大双眼:「你、你早知烛台也一併掉了下来?」
尾骨处无足轻重的疼痛早已消散,见她如是模样,萧西不自觉翘起唇角,倾身凑到她耳侧,「嗔怪」道:「方才怀有至宝,起不了身。」
烛辉映照下的明眸立时泛起潋滟水痕,宋离抬眸瞪他,想要说些什么,又都不合时宜。
「这里似乎,是个陷阱?」,她顶着双颊绯红走向墙边,蹙眉道,「你我才入东临,和县衙相关之事只山匪那一桩。听梁世安话里的意思,他似乎不只知晓山匪之事与我们有关,还知晓我姓宋……」
看来那面相憨厚的老巴和小乙并不似表面看来那般淳朴老实。
萧西举着烛台走到她身侧,颔首道:「你的意思是,山匪之事或许另有隐情?或许梁世安早知匪患,只是任其为所欲为?」
「此事之后再说。」
宋离紧蹙起眉心:「此处不似新挖的密室,看墙面斑驳,倒更似用了许久的暗道。」
「暗道?」萧西顺着她的目光环顾四处。
此间密室约三尺见方,东西南三面皆是修葺齐整的石墙,北面却是随意堆叠的泥墙。
萧西顺着泥墙踱出两步,转头看向她道:「何出此言?」
「你看那边,」宋离抬手扫向东西南三墙,扬了扬下巴道,「若是陷阱,墙面不至于如此整齐。」
若此推断正确,他二人唯一的出路便是在——
她提步走向北墙,时而抬手轻叩,时而贴耳倾听,探得极为仔细。
萧西跟在她身侧,时不时回身四顾:「县衙府内有密室并不奇怪,可此处——无论是陷阱还是密道——为何全无第三人痕迹?莫非刚刚落成?」
「这儿!」宋离蓦然出声。
萧西低头望去,却见宋离指着的角落里有堆随意堆摞的泥土,似从地里新长出的一般,颜色明显不同于其他。
「这是……」
「你还记不记得,昨日雪酥坊那婆婆提过……」
「连年暴雨引地动山摇?」萧西会意,飞快道,「你怀疑此处原是个密道,这面土墙便是因地怒而起。去路被堵遂成今日之陷阱,实则此处该有同路?」
萧西倾身凑到泥墙前,如宋离先前那般边叩边听:「若如此,梁世安定是在地怒之后才发现此地,而后便在上头建了个小院以掩人耳目。」
宋离轻轻颔首:「只不知是何人所为,又为何要将密道建在县衙下方……」
另侧的萧西已在直起身的同时再度蹙起眉心:「可这北墙敦实无比,全然听不见另侧声息,怕是进出不得……」
宋离却不见疑,只转身走向东墙,一边轻叩,一边朝他道:「来这儿听。」
「这儿?」萧西依她指示凑到墙边,双眸蓦地一亮,「是回声?」
「嗯。」宋离从他手中接过烛台,来回照亮东北两墙,正色道:「若此处真是暗道的一部分,有入口必然有出口。设计者心有七窍,明路非路,明墙非墙……」
「明路非路,明墙非墙?」萧西蓦然蹙眉,「小月何以知晓这些机关术?」
宋离一怔。贺公并未传授过机关术,她何以知晓?
她敛目细思之时,萧西已后退两步,提掌至身前。出招的瞬间,他又蓦地收回手,转身朝她道:「不可,小五还在县衙……」
「不会。」宋离回过神,摇摇头道,「彼时你我因鬼魂之事分心,一时没能听出梁世安口中破绽。」
「什么破绽?」
「我们与小四小五约定归云楼见,并未告知他二人会在宋宅过夜。若真是他让梁世安来请,该去归云楼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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