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的本能启动,在闻到甜美的诱惑之时毫不犹豫地张口咬住。
于是,他沉默许久,喉结轻轻滚动,荒唐般应声:「在。」
程栀刚醒来便又被推着去做了个检查,看着照出来的ct,医生皱着眉头,似乎有些不解。
「这样只能看出来病人脑震荡还比较严重,部分记忆暂时丢失也是有可能的。」
程栀靠在床头,紧紧攥着裴弋的衣服:「我,我没觉得我失忆了啊。」
裴弋低眼便看见程栀眼里满是无措的慌意,却仿佛将他当成唯一信赖的人一般依靠。
他伸出手在程栀的发顶轻抚了抚,半弯下腰,对着程栀耐心道:「可是我们已经结婚三年了,你不记得了?」
程栀茫然地摇了摇头,眼里又是无措又是自责,她居然丢失了自己三年的记忆!
医生也在一旁轻声宽慰:「程小姐不用担心,可能只是车祸后的小小后遗症,说不定过几天,脑震荡消失了,记忆就都恢复了。」
「如果到时候记忆还是有问题,我们也会有相应手段辅助治疗,不会有事的。最重要的是大脑没有损伤就好。」
裴弋也在一旁点头,确认记忆的环节,骨科医生显然无法胜任。
现在是这家私人医院的精神科主任在对着程栀细细诱导,帮助她确定自己到底丢失了哪些记忆,丢失的这部分记忆会否影响到平日的正常生活。
索性,结果良好……
最重要的亲人、工作、朋友乃至丈夫,都还记得。
医生松了口气:「程小姐不必惊慌,只要不影响到您的正常生活,我们还是建议不要外力干预,优先依靠大脑机能自动修复。」
只是这个记忆丢失,似乎还不单纯只是丢失了某个时间段的记忆。
医生饱含同情地看了眼立在一旁神色莫名的裴弋。
这老婆出个车祸,受到影响最大的竟然是老公。
程栀几乎丢失了和裴弋结婚后三年的所有记忆,就连和自家老公怎么结的婚、恋爱过程都忘了……
该说不幸中的万幸,就是好歹看见裴弋这张脸,还记得这是和自己有法律关系的丈夫。
程栀显然也很愧疚,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对裴弋的记忆几近全然丢失。
她眼巴巴地看着裴弋,目光在医生和裴弋两人身上来回转,想说什么又闭了嘴。
医生都看得起了怜爱之心,帮着打圆场:「程小姐似乎有些记忆紊乱,不过大脑是人体中最无法受控的器官,可能过几天就恢复了。」
「二位夫妻恩爱,连我都有所耳闻,我相信,爱一个人,不管失忆多少次,爱的本能都还在。」
「裴先生也不必担心,有您陪在爱人身边,程小姐就算失忆了也会重复爱上您的。」
程栀满脸的委屈差点凝滞,她倒忘了,她和裴弋在外人面前,向来是恩爱情深的形象。
她垂下眼眸,没有再去看裴弋的表情。
好在裴弋在外人面前也向来是给她面子的。
因此,听到医生这般撮合哪怕可能在他看来显得有些好笑的话,他的语气也听不出多明显的波动,仍是端了礼貌的笑意:「医生说得是。」
然后回过身来,对着程栀语气温和:「饿不饿?要不要先吃点东西?我去办理一下住院手续。」
程栀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人,语气小声:「我想等你回来一起吃。」
「你是不是生气了?」
裴弋冷淡的眉眼微凝,他摇摇头:「为什么会生气?出车祸、失忆,都不是你的问题。」
程栀松了口气,胆子变大了些许,得寸进尺:「我记得你这段时间很忙,不对,我不记得现在……你最近忙吗?有时间陪我吗?」
「至少,今天晚上。」她小心翼翼地补充。
裴弋沉默了一下,眸间墨色深浓,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安抚的笑意:「我们是夫妻,我当然会一直陪着你。」
程栀回以了一个信任带着甜意的微笑。
看着裴弋说完和医生出去,显然是要就后续治疗再商量些什么。
无人看见她交合手指紧缩的力气甚至泛了白。
果然,如她所料。
她喜欢了裴弋近十年,结成夫妻作为裴弋身边最亲近的人三年,哪怕永远是单方面的注视追逐,也足够她了解,裴弋是个怎样的人。
负责与担当,绝对是其中算是普通却又最是原则的特质。
这种负责与担当,体现于裴弋自高中到大学、创业至今的方方面面,自然也会体现于与她的这段夫妻关系之中。
因为这场车祸,原本约定的离婚还未走上程序,她与裴弋的夫妻关系仍在延续有效当中。
既然如此,作为法律认可的夫妻关系,且在她车祸记忆紊乱期间,裴弋自然大概是愿意配合她、敷衍一二。
但不知为何,猜测落实,程栀却只觉得心上一片酸涩。
想着自己这般荒唐的举动,实属过分。
裴弋是上辈子倒了什么霉,一而再再二三的被她算计?
三年前,她趁人之危,在潜川被各大势力虎视眈眈风雨飘摇之际,提出假意联姻的建议。
三年后,协议到期,她又借着对裴弋人品品性的自忖了解,处心积虑,反悔无信。
她也觉得自己实在卑劣,但,这便是最后一次了吧。<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