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宁曜正准备回去窄巷亲自收拾那帮人,便看见方觉明四人一齐朝着这边跑了过来。
顾云起是最先跑到他身旁的,说:「这次弄的有点狠,他们叫的声响太大,引得几个学监出来寻看,幸而我们跑得快,才没被抓现形……」
萧立鹤道:「扶光,你放心,他们绝不敢去学里告状,即便被那几个学监找到,他们也只会说是被外面人打的。」
谢宁曜好奇问:「你们到底怎弄的,搞出那么大动静。」
萧立鹤笑着说:「觉明出的好主意,他们不是要用银针吗,我们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在他们每人身上试了几个穴位而已,就痛的他们哭天喊地……」
谢宁曜道:「活该,敢动我的人,今儿算便宜他们了!」
方觉明娇生惯养,宋景行身子弱些,两人最后到,尚且累的气喘吁吁,双双靠在谢宁曜身上歇好一阵才缓过来。
他们闲聊了几句,便各自回府,方觉明上了马车后才猛然想起,他送谢宁曜的礼物还没送出去呢,教训那帮人太好玩,在兴头上倒把正事给忘了!
方觉明原本想赶紧追上谢宁曜的马车,却见那马车已走远,只能明日再送。
谢宁曜太经常收到方觉明送的各种礼物,他有时都想不通觉明怎么就那么喜欢送他东西,他不爱要,懒怠存放,觉明便可怜巴巴的说自己会难过,让他不得不收。
久而久之,他对觉明送的礼物完全失去兴趣,更何况今日他与李及甚重修旧好,高兴的很,便将这档子事忘的一干二净。
抵家后,谢宁曜像往常一样去向祖母问安,方走到外间,就被祖母屋里的大丫鬟锦春拉住轻声说:「我的小爷,你先去别处顽。」
他不用猜都知道定然是祖母在里屋训斥谢启,他作为儿子不能进去看父亲挨骂。
谢宁曜偏要促狭一问:「锦春姐姐,我爹又犯了什么事在老太太手里?你悄悄说与我听,我保准守口如瓶。」
锦春双手合十念道:「好小爷,饶了我罢,不说我原不知为何事,即或是我知,也必不敢多嘴一个字,再则你这话问的太过目无尊长,连我听了都气。」
谢宁曜笑着说:「锦春姐姐别气,就当我什么也没问。」
锦春作揖道:「快去别处顽罢,便是我的造化。」
谢宁曜哼着小曲儿兴高采烈的出了门,从抄手游廊往自己的宝辉院去了。
另三个大丫鬟锦心、锦绣、锦瑟只望着谢宁曜离去的背影捂嘴偷笑。
她们都知道小爷与大老爷父子不和,每每大老爷在老太太面前吃瘪,小爷就暗地里高兴,今儿必也是如此,她们日日无聊,难免爱看这样的孩子天性。
锦春苦口婆心道:「你们也与我省省心,往后多劝着点小爷,大家都好。」
三人皆知小爷是不听劝的,却也只得应下。
谢宁曜穿过游廊,转而蹑手蹑脚的来到祖母上房的后院,轻轻从后门进来,将毡帘掀开一道缝偷着往里看。
但见祖母坐在塌上涕泪涟涟的说着:「养儿何用,你们一个首辅大臣,一个封疆大将,叫你们找个人也找不到,我缇姐姐还不知在哪里受苦……」
谢启、谢勛两人并排跪在母亲脚下,唯有低头认错。
老太太骂几句,便用手里的拐杖胡乱打在两个儿子身上。
谢宁曜原本十分高兴谢启又被祖母责难,但这次是连带叔父一起的,他便心疼的不行。
他可以说是被叔父手把手教养长大的,叔父作为首辅及其繁忙,二哥是叔父的嫡长子,得到的教导和陪伴关爱,都远不如他多。
在他心里叔父胜似亲爹,谢启只是个空有名头的陌生爹。
逐渐,他发现祖母的拐杖总是落在谢启身上,几乎不怎么打叔父,他心里也就好受多了。
他明白祖母大概是在「借题发挥」,祖母一直都对谢启十年前明明可以留京任职却硬要去驻守边疆耿耿于怀,但毕竟那是为国效力、为君分忧,作为母亲也不能指责。
祖母原本就为找不到义姐而生气,顾要责难两个儿子,正好藉此多打大儿子几下。
老太太发泄一通后,哽咽道:「江南水患才平,又闹瘟疫,缇姐姐年迈,她如何经受得住,当年若不是她捨命相救,我早没了,哪还有你们……」
谢启、谢勛都感到很伤脑筋,唯有不住保证一定尽快找到,但他们心里明白,大约是凶多吉少,只不敢这般告诉母亲而已,怕老人家悲痛过度。
老太太出够气,赶走了两个儿子,才将丫鬟们叫了进来伺候。
谢宁曜赶忙从后门熘了出去,还专程去二哥的兵器库晃悠了一圈再回自己院里,假装从那里顽了回来的。
晚间,同祖母姑妈一道吃晚饭时,祖母又讲了许多与华缇的往事,这回他听得及其认真。
次日,谢宁曜到学堂后,趁着还没上课,他便坐在李及甚的旁边看他练书法,时不时说些不着边际的闲话。
全国子监都知道之前谢宁曜和李及甚闹崩了,不成想如今又好的蜜里调油一般。
中午谢宁曜盛情邀请李及甚与他们一道偷熘出去吃大餐,被李及甚果断拒绝,他拗不过也就跟着一起在学里吃的。
随后几天,谢宁曜都陪着李及甚在存膳堂吃午饭,众人都暗道也不知这次能好多久,以谢霸王飞扬跋扈的性格,大概他俩还得闹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