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觉明一直都等着谢宁曜主动问他,那天要送的是什么礼物,谢宁曜却提都不提,他也暗里赌气,谢宁曜不提,他就不送。
这日上午,课业又是策论,谢宁曜听的昏昏欲睡,直到老学正将李及甚的文章拿出来作为范文,让其亲自讲解自己的写作思路。
谢宁曜实在喜爱大美人,光是看着李及甚在台上朗读讲解,他不仅没了瞌睡,还看得津津有味。
论题是「自古忠孝难两全」,李及甚的文章引经据典、旁求博考,写的是字字珠玑、斐然成章,听得老学正满面红光、赞不绝口。
谢宁曜原本并不在意文章都写了些什么,但当他听到李及甚已经三次将《史记》中「缇萦救父」这节内容里的「缇」字读成「汀」,他终于反应过来!
他想着,李及甚作为「学霸」绝对不会读错字,那就只能是因为「避讳」特意错读,唯有天子与尊长名才需避讳,足以证明李及甚极为亲近的长辈名里有「缇」字。
缇原本便是较为生僻的字眼,一般很少用来起名,他又想到祖母的义姐叫华缇,且李及甚不就是江南来的吗?
谢宁曜太激动,马上就想问李及甚为什么要避讳缇字,但他转念一想,不能直接问。
之前李及甚在他家住,祖母便经常说起华缇,李及甚也很爱听祖母讲她们的往事,如果李及甚真与华缇有关系,为何故意装作不认识?
谢宁曜又想到,祖母说过华缇是隐姓埋名离开京都的,也许李及甚是因为什么不能泄露身份?
他觉得自己猜的准没错,否则为什么李及甚单单对祖母那样牵挂关怀?
于是他便有了个绝妙的主意,如若能成,他就能让阿甚真成为谢家的人,以后不论他要如何玩闹,阿甚都再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第14章
谢宁曜想着,祖母早三番五次派人去请李及甚来家住,李及甚再推脱不过,已答应半月后就来多住些日子。
他如今便暂且忍耐下来,什么也不问,只待那时行事。
这些天,方觉明左等右等,多番提醒未送出的礼物,谢宁曜早就厌烦这套把戏,故意不接茬儿。
方觉明实在耐不住性子,这日放学后就急忙又将谢宁曜拉到那辆华丽的马车前。
萧立鹤、张云起、宋景行都很好奇到底送的什么,巴巴的等在一旁看。
谢宁曜的眼神还追随着已经远去的李及甚的马车,更准确的说是骡车。
李及甚家里倒是有几匹好马,平日上下学捨不得用,只有出远门或拜访贵客或出席重要场合才用。
方觉明顺着谢宁曜的眼神望过去,不满的嘟嚷着:「扶光,他就那么好,我便抵不上他一根毫毛,我送你宝贝,你还只看他!」
谢宁曜笑道:「谁让你总送我东西,你但凡学到他半分高傲,让我有了征服欲,我也多看你一眼。」
方觉明气鼓鼓的说:「以前送的都是小玩意儿,这次不一样,可惜我有点不想送了,你好好想想怎么求我送罢!」
谢宁曜笑道:「先拿出来我瞧瞧。」
方觉明一声令下,只见两个小厮从里面抬出一罩着绸缎的长物,看上去很沉,两人抬着都吃力。
谢宁曜看这形状不寻常,心内十分好奇,急忙揭开绸缎,顿时便傻眼了。
萧立鹤惊道:「觉明,你疯了吗,你是真敢送啊!」
张云起、宋景行瞪大了双眼,不敢想竟有幸目睹这等无价之宝。
谢宁曜的双手无法自控的微微颤抖,爱惜的不住抚摸。
方觉明趾高气昂的说:「怎样,这次我没说大话罢!可谁让你不知好歹,前儿就为他耽搁没送成,今日你又只顾看他,我气的很,不送你了!」
谢宁曜郑重其事道:「这礼物太贵重,我早说过,你敢送,我也不敢收,能让我上手玩两把已是万幸,以后别再偷拿出来显摆。」
他是在方觉明父亲安国公专门用来收藏珍品的「聚宝阁」中,见过青龙偃月刀,只是一直被锁在观赏台上,就连方觉明也没钥匙,他便没能上手。
谢宁曜经常去方觉明家里耍,聚宝阁里的所有宝物,都是任由他赏玩的,单单青龙偃月刀不能动。
首先此乃安国公挚爱之物,其次这可是真傢伙,如此沉重的兵器太危险。
方觉明得意洋洋的说:「这青龙偃月刀是我爹送我的十五岁生日礼物,我都玩腻了,便想着送给你,可我现在后悔不想送了。」
三月前确是方觉明的十五岁生日,他们都送了礼,安国公府还办了极为盛大的宴席,他们痛快玩了好几天。
谢宁曜心想,难怪上次他俩吵架,方觉明说要送他青龙偃月刀赔罪,原来是早已得了这宝物!
他笑着说:「你不想送正好,我收着也烫手,你可长点脑子罢,若是被你爹知道你拿这随意送人,你爹又要气的吹鬍子瞪眼。」
方觉明愈加得意道:「这原不用你操心,我已得了我爹允许,他老家人说既已送我,便随我处置,我要送谁都行。」
谢宁曜心想,方觉明可真不愧是安国公「老来得子」的宝贝疙瘩,哪怕这败家子再胡闹,都依他。
萧立鹤笑着说:「既已拿了出来,给我们玩玩罢,便是我们的福气。」顾云起、宋景行也跟着起闹。
方觉明豪爽道:「随便玩,但要小心拿稳,莫逞强,别伤到自个儿,这东西砸身上可疼的很,就是被刀口轻轻划到,高低都得流一滩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