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绝摇摇头:“不知道,我从门前经过,见桌上的午膳没动过便想进来瞧瞧,谁知道屋里一个人都没有。我已经把府上都找了个便,人确实是不见了!”
“继续找!”
子书诀冷冷留下一句话转身便走。
角落,一道瘦小的身影见状偷偷躲了起来。
子书诀眼角戾光闪过,脚尖轻点,不过眨眼的功夫人已挡在了面前。
危真儿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幸而紧跟而来的汤枭伸手拉了她一把。
“怎么又是你?”汤枭眉头紧皱:“你就这么喜欢躲在窗外鬼鬼祟祟?”
“我……”危真儿满脸委屈,眼泪就在眼眶中打转,瘪着嘴呢喃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恰巧看到……”
子书诀瞳孔皱缩,逼近了两步:“你看见什么了?”
石拱门下,伏焱双手背后缓步走了进来,目光落在危真儿身上散发着慑人的寒意。
危真儿下意识瑟缩了下脖子,连忙低下头不肯再出声。
子书诀敏锐察觉到了身后的脚步声,回头,但见伏焱已经走近。
“这是怎么了?围了这么多人?”伏焱扫了眼厢房门,戏谑出声,阴冷的目光再次落在危真儿身上。
危真儿的头顿时埋的更低,脚步微挪,逐渐缩到了汤枭的身后。
子书诀不动声色的看着他,语气淡淡道:“林妗染不见了。”
“不见了?”伏焱故作诧异:“怎么会?我走之前见她还在卧房里昏睡。”
顿了两秒,伏焱才继续道:“会不会是被她同伙带走了?毕竟……”
伏焱故作神秘的靠近子书诀,在他耳畔轻声道:“就算没了肩膀上的印记,她也是倭寇啊!”
子书诀眸色猛地一沉,并未出声,只是转身大步离开。
汤枭下意识想要跟上,可才动了一下,却发现外衫一角被危真儿紧紧抓着。
伏焱冷笑着朝她靠近,右手食指轻轻抬起小姑娘的下颚,微眯起双眼,轻声道:“小丫头,听说你是少傅府的人,怎的如今却留在了佥事府上?莫不是……少傅大人的死和你有关?”
小姑娘猛然瞪大了双眼:“你胡说!我怎么会害他?他可是我……”
危真儿的吼声戛然而止。
伏焱却不屑的冷笑了两声:“可是你的什么?爹?”
危真儿眼中的惊恐更甚,水汪汪的大眼我见犹怜。
汤枭有点看不下去了:“伏神医,少傅大人的案子尚在调查,您看……”
伏焱冷冷扫了汤枭一眼,倒是没再说什么。
只是又看了看危真儿才转身大步离开,眼底的警告意味实在太过明显。
直到伏焱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院中,危真儿才颤抖着松开了汤枭,后退了两步:“对不起,把你的衣服抓皱了,要不你脱下来我帮你洗洗吧。”
汤枭面无表情的打量着他:“无妨,你若没事便回房间去吧,林姑娘不要了,我还要跟大人去寻她。”
说着,汤枭转身便也要走,汤焕已经在石门前等他了。
刚走出一步,小姑娘胆怯的嗓音却突然传来:“我、我知道她在哪儿。”
汤枭脚步猛地一顿,回头看向她,语气莫名有些急切:“你知道?她在哪儿?”
……
柳枝被风吹动飘来阵阵嫩芽的清香。
伏焱独自坐在树下,曲着一条腿,一手握着酒壶,不时畅饮两口,好不惬意。
面前的河水倒映着蓝天白云,偶有鸟儿飞过,啼鸣两声。
忽闻身后的脚步声,伏焱眼角微瞥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我就知道你会跟来。”伏焱冷哼着,反手将手中酒壶递了过去:“喝一口?”
子书诀顺手接了过来。
酒香醇厚,入喉如清泉。
随手擦了把嘴角便将酒壶还了回去。
清冷的目光落在伏焱的头顶,却迟迟未出声。
反倒是伏焱忍不住率先开了口:“十年前,我外出云医,倭寇却在当夜洗劫了村庄,我爹娘惨死,妹妹被糟蹋后投井自尽。”
言语间,伏焱仿佛又看到了当夜情景。
他站在村口,看着满天火光,耳边充斥着哀嚎与愤怒的呐喊。
他扔下药箱狂奔回家,看见的却是妹妹冰冷的尸体被人从井中捞了出来。
而父母的尸体还在烈火中焚烧。
他疯了一般想要冲进去,却被村里幸存下来的人拼命拦下。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房屋被燃烧殆尽,衙门的人才姗姗来迟。
伏焱不禁冷笑一声。
尤记得官差似看热闹一般四处打量,闻听是倭寇所为后,留下一句自会将犯人捉拿便接连离开。
恨意如滔天巨浪在伏焱心中翻滚。
他扭头看向子书诀,眼中深意已不言而喻。
他没直接杀了林妗染,已是看在他的面子上。
子书诀漆黑的瞳孔同样凝重复杂,薄唇紧抿,只淡淡出声道:“她不是倭寇,害死你全家的人也不是她。”
伏焱冷笑着,仰头又灌了一口酒:“虎烙加身,她就该死!”
子书诀不知该如何解释,毕竟林妗染的故事太过虚幻,他自身都无法完全相信,又如何来劝解他人?
“大人!”
汤枭一路轻功奔来,行至子书诀身前才停下,目光复杂的看了伏焱一眼才凑近子书诀耳畔小声耳语了几句。
子书诀面色猛然一沉,甚至连看向伏焱的目光都多了一丝冷意,但终究没再开口,只是转身运功,眨眼的功夫便已消失在林间。
整个过程伏焱甚至都未回头看一眼。
他本就知道,任何事都瞒不过子书诀,却又不死心想要试一试罢了。
汤枭紧跟在子书诀身后,一白一红两道身影飞快穿过闹市,最终停在石桥前。
汤枭沉着脸,轻声道:“大人,若是林姑娘当真被送进了这儿,只怕是已经……”
“先把人找到。”子书诀冷冷打断汤枭,扭头间,便见建昌候府的客船从桥下驶过,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咬牙低吼:“不论死活!”
汤枭从未见过大人如此焦躁不安的模样,当下也不由得焦急起来。
“是!”
应了一声,人已率先冲过石桥,闯进了第一扇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