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书诀停住脚步,却并未回头。
徐阁老笑的邪肆,语气中充满了自信。
“皇上自登基以来,日夜操劳国事,未免皇上龙体受损,主公每隔半月便要向宫中进献灵药。”
子书诀脸色不免阴沉了几分。
低头,刚好对上林妗染水盈盈的眸子。
她显然也听见了徐阁老的话。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竟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丝担忧。
担忧?为他担忧吗?
徐阁老往前行了两步,就站在子书诀身后侧,满是皱纹的手轻拍了拍子书诀的肩头,幽冷的语气充满了算计与自信。
“若是因为你多管闲事而使得主公无法再向皇上进献灵药,从而导致皇上龙体损伤,这后果,你觉得会是由谁来承担?”
言下之意的威胁太过明显。
子书诀眼角扫过徐阁老,随即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
看着空荡荡的拱门,张元显得有些不安。
“这样的人留着,总是祸患!”
“我自有妙计。”徐阁老嘴角含笑,抬手抚了抚下颚的长须:“主公安心准备明日采血之事便是。”
徐阁老已离开后院多时,张元站在房门前看着床榻之上壮汉的尸首满脸厌恶。
想到他意图在自家的床榻之上行男女之事,张元就恨不得将他五马分尸!
“来人!”
两个下人从暗处急匆匆跑来,弓着身子低着头:“主公有何吩咐?”
“这等精肉别浪费了,侧院养着的那两头畜生怕是也饿了,便送去给它们吧。”
两个下人皆是一愣,脸上尽显惊惧之色。
“主公,这……”
喂狗吃人肉?
这等天地不容之事,他们实在畏惧。
张元似乎看透了他们心中所想,森冷出声:“你们若是不肯把他扔进去,那本督就派人把你们扔进去!”
闻言,两个下人直接颤抖着跪倒在地,接连磕了三个响头。
“小的马上就去!马上就去!”
张元这才满意的转身离开。
侧院在后院的西北角,旁边种着一片竹林,遮天蔽日的,白天来都阴森森的,更别提月黑风高的午夜。
两个下人吃力的抬着壮汉朝侧院挪动,还未走近,几声忽然响起的凶猛吼叫便吓得两人双腿发软。
这两只畜生是张元从当地一恶霸手中买回来的,凶猛无比,到府上的当日便咬死了两个奴婢,等被人发现时,两个奴婢被啃食的只剩下骨头。
相比其他人的惊惧,张元却似捡到宝一般兴奋。
不但没杀它们,还将它们圈养在侧院中,并由专门人看管喂养。
至于喂什么,他们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直至行到门前,看着门上的铁链两个下人才停了下来。
阴影处,一个人正席地而坐,听闻脚步声却是头也不抬的冷声质问:“何事?”
“主公命我们……给两只狗送、吃食!”
黑影闻言缓缓扭过头来,一双眼神在月光下反射着不正常的红光。
两个下人心中更加畏惧。
“要不我们便放在这儿,您受累喂给它们可好?”
黑影没出声,也没动。
两个下人全当他是默认了,头也不回的逃离了门前。
刚刚行至竹林边,便听见了锁链被扯动的声响,那骇人的吼叫声顿时又清晰了几分。
两个下人脸色惨白,脚下的动作更快。
……
空无一人的街头,子书诀横抱着林妗染快步超前走着。
先前住的客栈全是血腥味儿,不能再回去住了。
可此时夜已深,想再找家客栈显然也不太可能了。
林妗染扭头看了眼两侧店门紧闭的商家,轻声道:“看来今天晚上我们要露宿街头了?”
子书诀闻声低头看了她一眼。
脸色依然惨白,嘴角的伤口触目惊心。
心不由得揪疼了两下。
抬头望向不远处还亮着烛光的阁楼,子书诀忽而出声道:“抓紧。”
“什么?”
林妗染尚未回过神来,只觉得脸庞一阵冷风刮过。
子书诀竟抱着她就这么腾空而起,眨眼的功夫便蹿上了几尺高的屋顶,然后一脚踹开了面前的窗扇。
正在屋内梳头的姑娘吓了一跳,只是还不等她发出尖叫声,子书诀已经先一步点了她的哑穴,然后扯过一旁的罗裙扔了过去,冷声命令:“穿上!”
姑娘发不出声音,只得乖乖听话,走到屏风后将衣衫穿好。
再走出来时,子书诀已经扶着林妗染躺在了床上。
细心的替她盖好被子,子书诀再次看向因为受惊和浑身颤抖的姑娘。
“你不用害怕,我们只是借宿一宿,不会伤害你,待我们离开时自会为你解开穴道。”
许是察觉到他们没有恶意,姑娘稳了稳心神,终是点了头。
小步挪到床边,看着林妗染满头大汗的模样,忙走到一旁的水盆便投了细布,然后动作轻柔的帮她擦拭着脸颊。
随即好像想到了什么,起身便朝门口走去。
只是手还未曾碰到门板,另一只大手便先她一步挡在了门前。
“你要去哪儿?”
林妗染伤重,他只想让她好好睡一夜,不想多事。
能不被更多人打扰显最好。
姑娘看出了他的担忧,想说话奈何被封了穴道,只能叹了口气,转身行至桌边,取出笔墨写起了字。
‘这位姑娘伤的不轻,我家有上好灵芝丹,取来给她服下,她定会有所好转。’
子书诀冷眼看完,厉声警告:“我不想杀人,你最好别害了你的爹娘!”
音落,子书诀后退两步让出了房门的位置。
姑娘眼见子书诀如此维护林妗染,竟不禁有些羡慕。
苦笑着点点头,姑娘开门走了出去。
林妗染睡得昏昏沉沉,只觉得有人从身后将她抱了起来,然后往她嘴里塞了什么东西。
本能促使她将口中的东西吞了下去,一股清凉感逐渐从腹部蔓延开来。
疼痛感减轻了不少,林妗染终于沉沉睡了过去。
听着少女平稳的呼吸声,脸颊也逐渐变得红润,子书诀自己都不曾发现,他的心竟也跟着平静了下来。
姑娘坐在桌边,看向守在床边的子书诀,忍不住又在纸上书写了起来。
‘她是你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