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赵渊所说,嬴政心中不忿。
大秦的律法是逐步完善的,他也曾参与其中,他并未感觉有什么不妥。
当即脱口反驳道:“大秦律法,覆盖各行各业,已经足够完善,这种怎么可以说暴政?!”
出身赳赳老秦的蒙恬,从小到大都是根据大秦律法管理军营,也并未发现有何不妥。
“是啊,林先生,大秦律法天下无双,可以说没有比大秦更完善的律法了。”
蒙恬为了增加自己的说服力,特地拿军营举例。
“大秦律法覆盖全面,就连军营亦有单独律法管束,足以可见大秦律法绝不是暴政!”
赵渊被突然变得激动起来的赵先生和老蒙吓了一跳。
见两人不死心,似乎对大秦仍然抱有幻想。
他明白,如果今天不说服他们,这俩人是不会随自己造反的。
赵渊略加思索,对面前二人开口问道:“身不足六尺,实年已过十五,是以盗窃羁押,该如何判罚?”
“身过六尺,实年不过十五,今以刀戮他人一牛,该如何判罚?”
“倘若无人知其年岁,仅有犯罪者自述,又如何佐证核实?”
赵渊淡然三问,而后气定神闲的端起茶杯,等待两人的回答。
嬴政与蒙恬低头不语,皱眉思索。
片刻后,对于赵渊所提三问,他们根本无从辩驳。
自己以为可以光照千古流传万世的大秦律法,今日竟被赵渊短短几语,说得漏洞百出。
嬴政为了挽回颜面,不甘心的辩解道。
“先生刚才所说的律法漏洞确实存在,但这主要是因为早年战乱,各地户籍档案丢失。”
“统一六国后,档案遗失甚多,又无法取得有效材料所导致,只得出此下策。”
“如今四海平定,户籍逐步完善,我想这种情况应该会逐步消失!”
赵渊听罢,脸上不以为意。
自己刚才所说,只是大秦律法中小小的漏洞而已,更大的危险,面前的两人却不自知。
为了彻底打破两人心中的幻想,跟随自己造反,赵渊将茶杯里的热水一饮而尽,换上大秦苦酒,轻呷一口,悠悠道。
“在下刚才所说,只是大秦律法中的一点漏洞而已,更大的危险,来自于其余六国的百姓对于这套律法无所适从。”
“以齐国为例,那里律法宽松,百姓多为商贾,言论相对自由。
而田氏家族为了笼络民心,更是多次施恩于百姓,大秦派去的官员将这套律法完整的齐地百姓身上,肯定会无所适从激起反抗,让他们有恢复旧国的想法。”
“可是呢,派去的大秦官员却不会将百姓这种反抗情绪上报中央,这样会显得自己能力不足。”
“于是,大秦官员们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继续实行高压政策,可这无疑陷入一个死循环,你压的越紧,他们就越是反抗。”
“你真的以为我林某人有通天彻地的本领,能够轻易煽动各国反叛吗?
不,真正给我提供帮助的……正是这些一味死守大秦律法,却不懂灵活变通的官员!”
赵渊的一番话,让嬴政心里翻江倒海,以他的聪明才智能够想到赵渊所说的这种情况肯定存在。
而官员们依靠律法行事,他们当然没有错。
难道…真的是大秦律法错了吗?
蒙恬跪坐在一旁,手心微微出汗,这种情况别人不知道,他可是风闻过的。
当时还不以为意,认为只是当地官员治理地方能力不足,给自己找的借口。
蒙恬简直不敢深想,如果全国各地都有这种情况……
那么,大秦江山确实处在覆灭的边缘!
赵渊整理了一下衣袍,重新跪坐在嬴政对面,再次独饮起来,静静等候,两人对自己纳头便拜。
大秦苦酒冷冽辛辣,喝下去胃像小刀划过一样,火辣辣的疼。
嬴政垂头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旁的蒙恬额头密布一层细汗!
赵渊见赵先生和老蒙还没有加入自己造反大军的意思,决定自己在下一味猛药。
只要彻底浇灭他们对大秦的幻想,相信两位人才定能随自己造反。
赵渊意味深长的道:“就算我不造反,大秦也时日无多,各地群雄四起,只是时间的问题,两位要早做打算呀。”
嬴政猛然抬起头来:“先生何意?”
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传来,几人恢复平静,目光随意的打量着四周的风景,闭嘴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
因为他们所聊的内容太过惊世骇俗,万一泄露出去,后果不可想象。
这时数名侍女端着酒菜过来布置,赵渊亲自给嬴政与蒙恬倒了杯秦酒,热情的招呼两人吃菜。
“来来来,赵先生,老蒙,来这么早还没吃饭吧?随意吃点填填肚子。”
桌子上摆放的菜肴,只能用勉强能吃来形容。
对于赵渊来说,秦朝所谓的美食,于他而已简直难以下咽!
所有的东西都是用煮或者烤来烹制,更令他难以忍受的,就是吃什么都要蘸酱!
而且使用蚂蚁制作的酱,黑乎乎的一团,吃起来又腥又咸!
他没有吃菜,独自饮酒,假装欣赏着酒楼的风景,心里却在暗暗盘算,这两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对自己纳头便拜,一起参加造反大计!
嬴政与蒙恬这次前来也不是为吃喝,而是前来询问事情。
因此三人都没有吃多少东西便停下了,不过秦酒确实喝了不少。
见待女退下,嬴政擦了一下嘴角继续发问。
“先生刚才所言何意?除了你,难道还有很多人会造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