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赵渊已经‘坦白’……但事实上，无论蒙恬还是嬴政，都没有完全相信。
这事太大了！
而且太过……匪夷所思！
哪怕回到宫中，嬴政思虑再三，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各地叛逆的幕后黑手，竟然就在咸阳城中！
而且，还经营着咸阳城最大的酒楼，收敛钱粮，结交权贵！
若不是赵渊坦白……
此人必然会成为大秦的心腹大患！
“真是想不到！”
嬴政看着繁星夜空，自嘲的笑道：“寡人竟会和一个叛逆头头惺惺相惜……真是讽刺！”
站在其身后的蒙恬心头一震，几次想要开口为赵渊辩解。
但是！
铁证如山！
赵渊亲口承认！
想到这，蒙恬心中叹了口气。
到了这一步，基本上赵渊已经作的差不多了
当着秦始皇的面说造反！
还要拉着秦始皇本人一起！
最重要是，赵渊还自爆！
你不死谁死！
恍惚间，蒙恬似乎听到面前的嬴政在喃喃低语：“但事实就是，寡人还真是越来越看重他了……”
蒙恬愣了下，回过神，下意识问道：“陛下？”
“赵渊此人，不可估量！”
嬴政缓缓说道：“寡人曾遇到过相似的一个人。”
“可惜，那个人的眼光终究低了一些，只能看到韩国的一偶之地！”
“相较之下，赵渊更为出色，也更加有趣！”
“寡人，不能再犯第二次错误了！”
闻言，蒙恬默然无语。
他知道秦始皇说的人是谁。
韩非！
法家思想之集大成者，商鞅之后，法家的代表性人物！
他已经死了。
死在秦国监牢里。
正是因为韩非的死，嬴政一直对李斯有种莫名的微妙不喜。
他认为李斯是嫉贤妒能，心胸太小，不足以委托重任。
这些事情，大秦上下鲜少有人知晓。
蒙恬作为嬴政最为倚重的大将，也是知情人之一。
“蒙恬。”
嬴政目视烛火照不到的黑暗，面无表情道：“寡人命你率领禁军，连夜查抄咸阳城内，所有与叛逆相关的人……”
“除了赵渊之外！”
话音刚落。
嬴政顿了顿，犹豫了一下道：“神仙居，也不要去碰。”
“诺！”
蒙恬抱拳，沉声应道。
随即，转身大迈步离开了咸阳宫。
不一会儿，一队队禁军离宫，踏入黑暗之中！
……
大殿外。
嬴政目送禁军离宫，嘴角罕见挂着一丝笑容。
若是在此之前，他绝对不会想象，自己竟然会跟一个叛逆惺惺相惜！
但是！
赵渊确实是个例外！
此外！
今天吃了一顿药膳后，他感觉到身体久违的有了一些生气。
若是能再吃几顿药膳，嬴政相信，自己能多活十年！
不！
若是每日都吃，他定能一直活下去！
至于药膳的花费，嬴政并未放在眼里。
他活着，大秦能万世昌盛！
相比之下，药膳所花费的那点钱财，不值一提。
“寡人不会死，大秦不会亡！”
“若是如此……”
嬴政喃喃自语道：“赵渊，你还要造反吗？”
空旷的宫殿当中烛影晃动。
嬴政眉头一挑，忽然想起赵渊提出了两点，其中暴政却是只字未提。
暴政？
怎么可能！
嬴政非常自信，大秦的律法是这片土地上最合适的，不然何以覆灭六国？
明天再去神仙居与赵渊交流一番！
翌日，清晨。
一骑老旧马车从王宫驶出，在宽阔的直道上平稳前行。
车厢中，一身黑衣便服的蒙括小心翼翼的对着帝国掌控者赢政汇报，昨晚的抓捕情况。
他悄悄打量了秦王一眼，见其心情似乎还不错，蒙括咽了口唾沫低声道。
“昨晚抓获六国余孽二百六十八人，己全部关在天牢，根据口供，具己认罪，请陛下发落。”
在秦帝国的都城，潜藏这么多反判首领，饶是戎马一生的蒙括也不禁暗暗心惊。
天子一怒，伏尸千里。
赢政内心翻江倒海，脸上古井无波，挥挥手，淡淡道：“全都活埋了吧。”
“喏！”
蒙括答应一声，退至一边。
但隐隐间，他又感觉跟随半生的秦王，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按照以往，擒获得六国余孽不仅会被车裂，他们的家人也难逃一死。
其中，妻女更是会发配到军营臼米。
只是这次……
不等蒙恬多想，马车已然抵达。
神仙居。
对于一大清早就来拜访的赵先生和老蒙。
这么早就来，说明什么？
说明这两人己经开始认同自己的造反大计了啊！
于是乎，赵渊表示热烈的欢迎。
然而，刚上二楼坐下，嬴政连水都不喝，便率先发问：“昨日只听先生说各地判乱之事，大秦暴政却未提及，今日前来请先生解惑。”
合着我白激动了？！
赵渊见赵先生此次前来并不是打算加入，而是率先问起暴政，心中略略有些失望。
而后兴致缺缺道：“暴政暴政，顾名思义，自然便是律法太过严苛了。”
说罢顿了顿，接着又道：“不过，大秦律法倒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编户齐民，奖惩分明，将农耕文明国家的潜力发挥到最大，堪称开万世之先河，短短十年，征灭六国，何等威风！”
坐在对面的嬴政听赵渊如此肯定大秦的律法，全身上下感觉无比的通透，脸上不禁露出久违的笑意。
跪坐在一旁的蒙恬，有些不解的看着赵渊，他如此肯定大秦的律法，之前为何还说是暴政呢？
赵渊并没有让他等多久，接下来话锋一转，微微一叹，继续说道。
“可惜大秦律法过于严苛，战时用还尚可，如今天下平定，正当休养生息，再用这种律法就显得有些不合时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