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算盘珠子打得太响,阮潇突然又来了。
两人默契的都没提上次的事。
阮潇落座后也没多废话,直接开门见山道:“朝廷已经得知矿山一事,不日便会对矿上派兵,你私自截留的那些铁粉,我可以承诺全部划归你的名下,作为交换,你要作为朝廷的内应,协助衙役拿下矿山,以及矿上的所有贼子。”
“难怪你会扮作商人来买矿,原来你也是朝廷的人。”
因为一早就通知过姜扬矿山一事,冷如月原本以为,有姜扬这个官方人物插手,应该不会再有其他官方势力插入了,却没想到早有人跟她前后脚摸到了矿山。
阮潇敏锐的捕捉到关键词:“也?”
冷如月往椅背上一靠,似笑非笑:“没错,我是姜大人派来的探子,和朝廷里应外合倒是没问题,只是事成之后,这功劳是不是也得分给姜大人一份?”
这话自然是扯谎。
但之前不知道这当中的牵扯也就罢了,如今既然知道了,那作为姜扬的好友,她当然得帮着捞点好处,吃不上肉喝点肉汤也是好的。
阮潇一眼看穿她的小算盘,心里莫名有些酸溜溜的。
“姜大人已经成亲了。”
冷如月一脸莫名其妙:“姜大人成亲跟这事有何干系?”
干系倒是没有,就是……
“没什么。”
默默摇头,阮潇定下心神,一番暗自衡量。
少倾,他拍板道:“可以。届时便由姜大人率领的衙役作为主攻,与你里应外合,打开寨门后守住它,直到朝廷调来的官兵进入接手山寨。”
朝廷调兵,那动静可就太大了,根本瞒不住。
倒是官府的衙役经常四处办差,并不会太过惹眼,届时再稍微一番掩饰,在冷如月提供的地图指引下,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潜至山寨。
有冷如月这个“矿老大”做内应,里应外合打开山寨门并不是难事。
唯一难的是如何在官兵抵达前守住大门。
冷如月稍作思索,很快便有了主意。
起事前一天,冷如月以这段时间辛苦兄弟们为由,命人下山采购了大量的鸡鸭鱼肉以及酒水,在山寨里大摆宴席,犒劳手下的兄弟们。
当夜,在她的殷殷劝酒下,所有人都喝得酩酊大醉。
直到衙役拿绳子把他们一一捆住,他们依旧睡得跟死猪一样,喊都喊不醒。
命人把矿山里的奴隶全数释放,姜扬快步走到恢复容貌的冷如月面前,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激动:“能兵不血刃拿下这座矿山,冷姑娘居功至伟。”
话音没落,旁边冷不丁插入一道女音。
“是功是过,自有朝廷公断,姜大人还是不要自作主张的好。”
看着徐徐走来的冷颜,姜扬疑惑道:“不知姑娘是?”
冷颜福身行了半礼:“小女乃刑部侍郎之女冷颜,此番前来,便是为调查矿山一事。”
冷如月:“……”
居然还有第三波朝廷势力,这小小的矿山也忒有面儿了。
冷如月内心十分无语。
没想到天上居然还掉个活祖宗下来,姜扬心里也同样无语。
这位侍郎千金虽然并没有领官职,但她既然说是为调查矿山一事而来,显然是授命于她那位刑部侍郎的爹,那还不得小心伺候着?
两人一番简单寒暄后,冷颜主动要求暂住姜府。
姜扬拒绝不了,只得跟冷如月打了个招呼,愁眉苦脸恭迎这位祖宗回府。
冷颜步履优雅的往山下走去。
和冷如月擦肩而过的一刹那,瞥见冷如月那张艳醴的面容,她眼底极快的掠过了一抹嫉色,但很快便被压了下去,仿若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不过是一个农女罢了。
此番功劳必然会落在她头上,她以后自有一番平步青云,用不着在意这种人。
矿山成功被拿下以后,朝廷的旨意很快就到了,竟是堂堂尚书亲自押运,这批开采出来的金矿回京师,得知此事后,姜扬气得把茶盏都砸了。
“何必动怒?”
冷如月给他重新斟了一碗茶:“该你的功劳,左右不会少你的。”
姜扬可没她这么大度,拍着桌子,怒道:“如何能不怒?他明明什么也没做,现在却突然跳出来摘桃子,天下岂有这么便宜的事?”
端起茶碗和他碰了一下,冷如月嫣然一笑:“放宽心,恶人自有恶人磨。”
姜扬一怔,疑惑看她:“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冷如月没说话,只神秘的笑了笑。
其实她什么也不知道,她只是觉得,阮潇绝不是那种吃闷亏的人。
果然,没过几日便传来尚书路上遭遇劫匪的消息,不仅金矿尽数被人抢走,他本人也被狠狠收拾了一番。据说对方还是一位义匪,为了让这狗官能回去受审,便留了他一命。
接到消息后,姜扬痛快拍桌:“该!”
嗤啦——
打好花刀的菊花鱼下入油锅,爆出一阵诱人的肉香。
阮潇透过洞开的窗扉看去,就见冷如月一头青丝松垮垮地挽在脑后,用一根银白发带随意系着,露出半张脂粉不施的清丽脸庞。
少了几分在矿山与人争锋时的冷锐,多了一些独属于女性的温婉。
这是阮潇从未见过的一面,他怔怔地站在窗外,一时竟看得有些入神。
直到冷如月操着锅铲,动作麻利的将锅中的菊花鱼盛入盘中,他始才猛地转醒,掩饰地握拳抵唇假咳了两声,绕过窗子,抬脚走了进去。
“偷窥完了?”
仿若脑袋后长了眼睛,冷如月头也不回道。
“何来偷窥?我不过是怕打扰你。”
阮潇面不改色辩解,掩在头发下的耳尖,却红的能滴出血。
万幸,并没有人看见。
将刚出锅的菊花鱼搁在桌上,拿罩子罩上,冷如月也懒得和他耍嘴皮子,斜眼睨着他懒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这叫什么话?
难道没事就不能来找她了?
阮潇心里有点不舒服,强忍着没有露出来:“没什么,我就是过来提醒你一声,不要仗着自己有点功夫在身,就什么都跑去掺一脚。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纵使你武功盖世,打得过所有强敌,也防不住小人算计,届时再想后悔可就晚了。”
这一席话阮潇说得可谓是苦口婆心。
冷如月听完却一挑眉毛,“你是不是姓婆?”
阮潇一下没能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