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说,且看吧。”田家庚懒得多想东华的事情,揉着太阳穴,蹙着眉头,说道,“另外,赵秋华今年去过东华后,还让陈宝齐代表他去了好几趟东华,未必就单纯是为了合资钢厂的事情。”
“田书记是说虞成震跟陈明经今天站出来狙击谭启平,很可能跟赵省长有直接关系?”李谷问道。
“未必没有这个可能啊。”田家庚说道,想到赵秋华,他又感到头痛。
李谷忍不住轻轻地叹气,局面果然要比表面看上去的复杂得多。
第四百零八章 回京
虽然市里暂时没有形成什么处分决定,但大家的眼睛都还盯着这事情上不放松。谁都知道事情不可能悄无声息地过去。
沈淮最后离开会场之前,对谭启平的公开质疑跟挑衅,还是那么的掷地有声,以致私下里都在悄悄地传扬。
谭启平给如此严厉的质疑,他真要让事情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过去,那以后他在东华遭遇到的反对声必将会一浪高过一浪,甚至可能叫东华的局面彻底脱离他的掌控。
沈淮将手头事情处理好,又赶回燕京之前紧急召开了一次董事会议,决议关停设备陈旧、跟新梅新村紧挨着的老炼铁厂;投资两千万,在老炼铁厂的旧址上,建设新的集团办公及研室院大楼。
沈淮同时进一步调整梅钢内部的人事结构。
他首先在梅钢集团层面,增选孙亚琳、胡舒卫、赵东为董事,选郭全为副董事长,委任赵东为集团总经理,委任赵治民为集团副总经理。一厂为集团分公司,没有独立的法人地位,受集团直接控制,任命徐闻刀为总经理。
二厂为集团子公司,有独立的法人地位,另设股东大会、董事会等机构。除了梅钢集团持20%的股份外,隐藏在众信投资、鸿基投资、渚江投资三个投融资平台之后的孙亚琳、宋鸿军、周家、禇宜良、朱立、杨海鹏等人,才是二厂的真正控制人,其中又以孙亚琳为第一大股东。
沈淮辞去二厂董事长的职务,由孙亚琳接任,赵东、潘成担任总经理、副总经理。
这样就基本上确保,即使沈淮他在仕途上会短时间的发生动荡,不至于影响到梅钢的正常运行。
东华没有班机去燕京,沈淮也不急着赶去徐城坐飞机,而是直接选择在东华坐火车北上。
九五年,不经徐城,东华也有直接到燕京的客运线。只不过每天一趟绿皮车而已,走灌云,从嵛岭中段的豁口穿过北上,绕经新沂等地,全程大约需要二十几个小时。
沈淮将一些事务交待出去,短时间也没有紧要的事情要处理,无事一身轻。再一个他对此行燕京会有什么结果,也没有特别担忧的地方,有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念头,由邵征、陈桐陪着坐火车就此北上。
七日下午从东华出发,差不多在火车上坐一天一夜,八日中午抵达燕京南站;褚强跟宋鸿军同时赶到火车站来接他们。
燕京这几天,天气阴霾冷冽,车站前的广场开阔,寒风似刀,一刀刀剐来,冷得缩脖子缩脑。
虽然燕京这些暖气已经供应上,但干燥寒冷的气候,远不如南方舒服——宋鸿军这段时间人本来一直都在香港,但谁知道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老爷子都有好些年没有这么严肃的召小辈回京谈话。
宋鸿军猜不到这次谈话会有什么后果,他耐不住性子留在香港等待消息,索性赶回燕京来看究竟。
陈兵在燕京正式组建京投公司之后,褚强就从市政府调到燕京来,给陈兵担任总经理助理,到燕京来积累履历、经验。
“你也真是够能惹事的。”看到沈淮双手插在大衣兜里,行李由邵征、陈桐两人帮着拿着,他自己满脸轻松的从出站口出来,宋鸿军都忍不住苦笑,问道,“你非要跟谭启平闹到水火不容,这次事情未必会对你有利。”
“老爷子也是这态度?”沈淮问道。
“你想让老爷子有什么态度啊?”宋鸿军问道,“我中午跟鸿奇、鸿义他们一起吃饭,老爷子恨不得拿筷子戳到我们头上来,好像这祸是我们闯出来似的,你就等着挨训吧。今天饭桌上,小姨跟你爸已经吵了一架,谁也不让谁,叫老爷子急得摔了筷子,大家才息了声——我现在都后悔回燕京掺和这事。”
“看吧,鸿门宴,你们还要硬跟我过来。”沈淮朝邵征、陈桐摊手说道,“你们跟褚强去找陈兵,这两天在燕京好好玩玩,最好不要出什么事。这次我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你们要是遇了什么事,我都没有办法帮你们兜下来。”
见沈淮将老爷子可能的训斥都浑不当回事,宋鸿军拿他也没有办法,说道:“你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我服你了。你还是先跟我回去了,那边正等着三堂会审呢。”
“情况再糟糕,还能比三年前我只身在东华更糟糕?老爷子再看我不顺眼,还能比三年前看我更不顺眼?”沈淮笑着问宋鸿军。
宋鸿军想想也是,即使宋家要给谭启平一个交待,有可能会把沈淮打痛了表示对自家子弟也公正无私,但不可能把他打伤了,打残了。
沈淮白手起家,能折腾今天这番天地出来,还会怕受点小挫折?
再一个,退一退二不退三,这次沈淮再让步,下回掐住谭启平的把柄,凌厉反击,才能占住道理。
邵征、陈桐跟褚强去东华大酒店,沈淮直接坐宋鸿军的车去老宅。
沈淮在车上,从宋鸿军嘴里除了知道小姑跟他爸为他的事争吵得最厉害,其他人倒是沉默居多,但其他人保持沉默,恰恰说明他们对自己大闹会场、落谭启平脸一事的看法是有分歧,而不再像以往那样,一心就认定是他做错了。
这是好的现象,也是他需要的迹象。
其他人手里还有事,不会守在大宅等沈淮过来,但宋文慧、宋炳生都是专程为沈淮的事情回燕京,这时候也没有其他地方好去,就守在大宅里,陪着老爷子等着沈淮过来。
大概是中午时,在饭桌上争吵过一回,看到沈淮跟在宋鸿军之后走进院子里来,宋炳生反而一时说不出教训的话来。宋炳生也想到大前天给沈淮连续挂断三次电话的事情,怕这个孽子闹起脾气,治不住他。
看到他老子站在院子里,沈淮也是头一撇。
宋文慧听着院子里的动静,从里屋走出来,看着沈淮随身简单的仅一只帆布背包,问道:“怎么坐火车回来了?你说昨天回燕京,都以为你会坐飞机,我也会错意,赶在昨天回来。”
“我这次打算休息一段时间再工作,时间宽裕得很,也就没有想着急吼吼的赶到徐城坐飞机回来。”沈淮说道,“都忘了跟你们说我坐火车回来。”
宋文慧狐疑地打量了沈淮两眼,知道他诡计多端,不能完全信他的话,说道:“老爷子在睡午觉,你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也应该累了吧,先去洗个澡再说。”
虽然不是周末,从东华没有直抵燕京的飞机,但沈淮坐车先到徐城,再从徐城坐飞机赶回燕京。这样,他前后在路途上花费也不就六七个小时,远比用一天一夜坐火车要快得多。
不过沈淮知道小姑跟他老子这次都会赶回来参加争吵,他赶早了回来,正好撞枪口上,指不定到燕京就会给兜头气势汹汹的教训。
他不想一回燕京就陷入被动,才刻意模糊他返回燕京的时间,骗他小姑跟他老子先回来,让他们先争论、争吵,先消耗掉他们的心气神——现在他老子看他一副懒得跟他说话的样子,正是沈淮所希望看到的,省事!
得小姑这句话,沈淮就先去厨房找了东西吃。虽然平时也没有谁陪老爷子一起住大宅,但大宅子里还有好几间客房时常准备着。
沈淮就借口坐火车太累,先进房间打开热水,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