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慕欢的眼色让邱惠灵心领神会,这是要她找几个平素方小娘的罪过的下仆去,那可容易了。
这个方小娘得宠之时多跋扈张扬,得罪过多少人。
她若败了,谁不想踩一脚。
“徐慕欢,你果然是个卑微小家子出身的,你也不怕丢了王府的脸面!”
被架起来往外抬的方曼烟这会子真怕了,嚎着嗓子,蹬腿的骂,连脚上的绣鞋都蹬掉了一只。
“有这样的妾室真是家门不幸。”
慕欢巡视一圈,瞧着那些姨娘的屋子,院子,故意说给她们听,“不往外撵几个,卖几个,真当王府没个规矩,欺负我们妯娌二人都是佛心慈悲。”
“日后哪个敢在这院子里叫嚣,嘴里不干不净,不用来回我,直接叉起来扔出去。”
那些猫在屋子里被敲打的姨娘们都大气不敢出,她们也知道,大爷没了,再没人护着她们轻狂了。
武清吟被教训一顿还敢跳出一个方曼烟,如今方曼烟被赶出去,还敢再跳出谁来。
……
晚饭时候俞珩与慕欢一处。
澈儿大了,已经让他练习着自己吃饭,俞珩和奶娘一刻不能离的盯着他,免得吃不对噎着。
“明鸾怎么还不过来?”
饭都上齐了,这丫头还迟迟不肯过来,为哄她多吃一点,慕欢安排厨房变着花样给她准备菜色。
“刚才月棱过来禀,姑娘换了身衣服马上就来。”
什么换衣服,肯定是骑马出了一身汗,沐浴更衣才耽搁。
慕欢斜了一眼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只盯着儿子吃饭的俞珩。
“你少带她去马球场还有郊外射猎,她如今也大了,偶尔去一次散散心也罢,总跟爷们儿一起怎么行。”
“就骑了一圈马,没带她去”,俞珩笑嘻嘻的回了一句。
“她最近不是正跟宫里的嬷嬷学规矩,被管教地心情不好,我才多哄她,饭前不训子,你可别这会儿骂她。”
“被你惯的不成样子。”
慕欢叹了口气,看见正在往嘴里塞饭的澈儿,又笑着说:“还是我儿子乖,不像你姐姐,从小吃饭都不省心。”
俞珩讨好的舀了碗汤给慕欢,“听说白天你在东府那边发威了?何必跟她们受累,要保重身体。”
正说话,明鸾来了,先斯文地请了个安才坐下。
到底是学了几日规矩,看着懂事多了,举手投足也不像以前那样莽撞,慕欢气消了一半。
“母亲,你还进宫去看四伯母吗?”
明鸾捧着鲜虾捣泥团成丸煮的汤喝了一小口。
“上次靖哥哥送了我几幅字帖,我写了不少呢,带去给四伯母和靖哥哥看看我写的好不好。”
“靖哥哥知道我习过剑法后还说,练过剑的手有力,写起字来更好看呢。”
慕欢一转眼睛,给明鸾添了勺汤问,“阿元,跟端哥哥可合得来?”
孩子还小,提这做什么?俞珩朝慕欢使了使眼色,让她不要问。
阿元果然还小,无知无觉的摇了摇头。
“我不爱跟他玩,他总挤兑我,说话不饶人,不像靖哥哥那么和气,我更喜欢靖哥哥。”
还小,感情慢慢培养,慕欢理了理阿元头上的花绫子心想。
“等册封了太子就不能没规矩的叫靖哥哥了,得叫殿下。”
阿元有些失落的怔了下,很认真的点了下头。
“太子是储君,要习治理国事,要学习为君之道,那以后我就不能常跟他一起玩了吧。”
“你可以常去找端哥哥玩啊”,慕欢撺掇的说。
“母亲,我不是说了不喜欢跟他玩”,阿元撅嘴,“母亲小时候有没有喜欢在一起玩的?”
俞珩插嘴挑事说:“有啊,你母亲小时候最爱跟肖彦松一起玩,你三姨夫。”
就知道他是故意的,慕欢被气笑了,抚着阿元的背语气颇有深意的说:“你父亲也有,最爱跟汪崇华,就是齐王妃,一起玩!”
他排解自己,就跟他没有小辫子似的,慕欢得意的晃了晃头。
父亲母亲怎么突然笑的这么开心啊,阿元来回的看着两个人的脸有点摸不到头脑,他们两个到底在笑什么呢?
她还小,她没听懂。
晚饭后,俞珩着了凉衫在抱厦查点明早要带去宫里的笏板,慕欢正在中屋收拾他的朝服,明鹭便来了。
想她这会子来肯定是为了白天的事情,忙让小海领去旁边的耳房坐下。
“因为白天的事儿特来谢婶子的,母亲说婶子怀了身孕还得替我操心。”
“说这些见外的话。”
慕欢摇扇与她心平气和的说:“明鹭,你也是个厉害的姑娘,怎么反倒叫那些人欺负?”
“一见她们撒泼我就怕了,又怕闹出人命来让王府脸面不好看。”
看孩子一脸苦恼,慕欢笑起来,“与她们吵,或者打骂,不过是见不惯她们轻狂,出口气罢了,这些都是次等手段,你要能捏住她们的七寸,快刀斩乱麻,不然主母每日同姨娘奴仆打嘴仗可还了得,那方小娘闹了多少回,越忍让越轻狂,还留着她做什么,她脏身多得是,不撵出去什么时候是个头。”
“到底是个大家闺秀”,慕欢拉了她的手说:“自然没见识过,我做姑娘时也是你这般腼腆,多看多学多管家就好了,别太烦心,来日方长。”
坐了会子,慕欢让惠灵亲自送姑娘回东府去。
“东府内些个妾室能打发走的就都打发了吧。”
俞珩熄了灯从抱厦里出来。
“若都是老实的,愿留就留下吧。”
玉手触凉簟,慕欢叹了口气说,“还有些身世可怜的女子,自小被拐的,经几手卖的,好不容易从风尘中赎出来的,撵走了往何处安身,在这里只要安分,还有口饭吃。”
落了碧纱,竹枕清凉,她在腰腹上搭了一条薄锦,仍无睡意。
“今儿吴涯说,新政频频受阻,外戚一派连连得意,我只知道你近来为公务上的事忧心,却不知是这样掣肘的境况。”
“你怀着身子,我怕你优思伤神。”
其实她不愿意提朝上的事情,他在外谋划太累了,回到內园难得轻松,还用那些俗务烦他作甚。
慕欢撑起头,影子落在他脸上有些暗,目光描摹他的眉眼,“我只担心你。”
他闭眼握了慕欢的手,一连说了两个‘放心’。
慕欢有感觉,他们一定是有谋划的,只是契机未到,契机是什么慕欢怎么也猜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