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咱们这道的,只做送人去阎王爷那里的活。」水贼得逞地笑着。
他的挣扎显得徒然无力,紧接着柳臣便被那水贼往船舷外按头往下,他只见着微漾的水面逼至眼前,旋即江水灌满整个面庞,一时江中冰冷而窒息的感觉攀上感官,呛住喉间。
依稀间,柳臣听到水面之上传来沈故模糊不清的急声,「你们放开他!你们要多少钱?我都给你们!」
「别急,你也会有这样的待遇的——」水贼对沈故说着,却是话还未完,便听促然的箭矢之声破开而来。
四个水贼忙不迭地躲开,而随着感觉摁在身上的大力被松开,柳臣援着船舷伏起身,瞥见几道冷箭扎在船身处,而不远处训练有素的楚州水军已至。
「不好,是埋伏。」水贼们顿时亦反应过来,其中一人临走前欲举刀除去正扶着船缘咳嗽的柳臣,旁的沈故一把抱住那水贼腰身,猛地把水贼往水里推去。
水花泵开的一瞬,沈故亦是往下跌了去,与那水贼纠缠在了一起。
「老四!」其余水贼撤离之时遥遥唤着落入水里的人,却是未过多停留,旋即皆背过身朝着远处逃去。
「追!若是拿不下,务必盯紧他们的去处。」柳臣有条不紊地命令着纷至沓来的水军。
「早知道大人您是带着咱们水军来的,我就不用这么害怕了。」
一声略有抱怨的嗓音闷声从水里传来,柳臣便见沈故从江中冒出头,此番他抹着面上的水,恼道:「大人,那水贼太滑熘,跟个泥鳅一样,我没有抓住他。」
「你衣襟上勾住的是什么?」柳臣眼尖地察觉了他衣上有一黑乎乎的似令牌一般的物什,应是他方才从水贼身上剐蹭下的。
沈故正抓着船舷攀上渔船,此番留意到自己衣上那令牌,始才拈起细细查看。随后他分外诧异地张着唇,「这…这是荆州那边的。」
柳臣垂眼瞧着,「荆州水贼?」
沈故面色逐渐凝重起来,「对。三年前荆州有一水贼团伙,搅得百姓不得安宁。连着知府训练的水军亦拿他们没有办法,后来是朝廷派去了善水战的官员亲自前去,始才赶跑他们,没想到如今他们居然跑到楚州来作祟了。」
柳臣若有所思地敛起了眉,「我记得……那善水战的官员名为吕赴,他虽是赶跑了荆州水贼,却不慎被水贼刀刃命中,以身殉职。而吕赴,正是如今始才服丁忧而过的吕府经历的父亲。」
京城,吏部。
江扶风正从满柜卷宗之中翻找着,半晌后,她轻轻翻开厚厚的一卷,指腹缓缓抚着粗糙的纸页,逐字逐句地念了出来。
「吕清平,楚州人,进士出身,任知县多年。其父吕赴生前是为翊麾校尉,三年前解荆州水贼之祸有功,但以身殉职,朝廷追封其为昭武校尉。而后吕清平今年至楚州知府处任府经历,主责出纳文书事。」
江扶风托着下巴沉思半刻,「柳臣同我信中提及的是,这吕清平三番几次粗心大意,将书文弄错,甚至着手官务之时尤为生疏。虽说他丁忧三年,可能对这些东西有所遗忘,但一个人的习性却难以大改。」
【难不成是因为他父亲的死对他打击太大了?】系统猜道。
「进士出身的人,其才可不是平常人相拟。而往往进士为官者,通常只是对于实务缺乏经验,但这吕清平却是此前便任知县多年,按理说不应如此。」江扶风喃喃自语着,她隐隐觉得这其中有什么未连贯之处。
【那总不能是被调包了吧?就像宿主你也不是原本的江扶风,所行所为和原主相差极大。】系统漫不经心地说道。
「等等。」江扶风心头一顿,她忽觉自己抓住了什么点,「你的检测人才的系统是定位到此人名字和所处位置对不对?」
系统有些不明其意,【是啊,因为考虑到会有重名的情况,所以我的检测系统是定位到某一具体户的。比如民间可能有好几个叫柳臣的,但我给你检测的柳臣,一定是京城柳尚书家的柳臣。】
江扶风眸底掠过一丝微光,她拔高了声调,「你检测的吕清平是吏部记录的官员,确实是吕清平,没有出错。倘若,楚州那位府经历吕清平,却是被人掉了包的『吕清平』呢?」
楚州,淮阴城。
柳臣方入府内换了身干净衣裳,便听闻敲门之声传来。
「进来吧。」柳臣理了理衣襟,瞧着入内的吕清平,奇道:「府经历找我可有什么事?」
来人是个干瘦的中年人,面色黝黑,彼时他徐徐顿着步,神色间仿佛压着什么情绪,好一会儿他才踯躅着开口,「柳通判,您可是有了荆州水贼的消息?」
柳臣颔首,「算是吧。但今日还是让他们逃了去,他们显然很熟悉附近的水域,也比我们的水军更为灵活。」
却见吕清平扑通一声便朝着柳臣下跪,柳臣连忙将他搀起,只见他巍然不动,颤声说道:「那荆州水贼三年前害家父身亡,此后他们遁去不见身影。如今这些贼子终于重现天日,还望柳通判能予我机会亲自为家父报仇!」
柳臣嘆了口气,「这水贼至楚州短短数日已是为祸百姓,造成命案三起,哪怕府经历不提,我亦有责任捉拿他们。令尊骁勇神武,是除水贼之英雄,得天下人敬佩。即便故去,仍活于百姓心里,还请府经历节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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