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臣拿过江扶风手中墨笔,在纸上落下二字,「那人叫『天目』,具体身份不知,但师姐与我相提过他,言辞间对其颇为认可。」
江扶风暗自问着系统,而不想系统对这名字道:【经检测,此人所用为假名,无法查清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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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恶意(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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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末,柳梢噙暖,转眼已是春闱放榜日。
天色尚是微蒙,京中张贴皇榜处的墙拥满了人,错乱的影子接踵而至,皆伸长了脖子为一睹榜上名姓,喧杂的声音接连不断覆过人潮。
江扶风远坐一旁呡着茶,悠哉哉地瞧着那榜处的攒动的人头。
原本柳臣是欲同她一起来看榜的,却遭了江扶风拒绝,「柳郎难不成还会担心自己落榜?每年会试放榜尤为拥挤,我担心你混乱中受了伤。」
虽则江扶风知晓如今柳臣的身体,大多是在服用药以作虚弱之样,但她仍惯性觉得柳臣体弱多病。故而她事事都务必讲求小心,生怕他便像上次那般被人下了毒。纵是她见得柳臣似乎也乐见其成,由着江扶风对他知疼着热。
眼见着前处看榜的人影渐稀,江扶风起身走近,便听得交谈之声传来。
「今年会试榜首,居然还是上回的解元啊。」
「是柳尚书府家的那位柳臣吗?这下可是连得两元了,真了不起。」
江扶风抿唇一笑,柳臣的才学,江扶风从未质疑过,今此这番成绩倒也在江扶风的预料之中。但任谁有这般出色的郎君,心底也会为其生喜。
而见身前一书生忽地垂头对旁人低声道:「不过,此次会元的父亲是吏部尚书,连同他的夫人都是吏部新任侍郎,皇上钦点的大红人……这春闱,他能夺得会元也不足为奇。」
接而那人满面惊色,当即意会了他所言之意,「仁兄的意思是,这柳臣有舞弊之嫌?」
书生听罢连忙摆手,嘴唇翕动间又改了口,「不不不……道听途说,道听途说,可不是我说的。」
这话中满是因迫于柳家权势而不敢揭发的作势,便是空穴来风之事也不免有了几分嫌疑。
「既是怀疑吏部作假,何不去衙门处揭发?在这里嚼舌根,无凭无据,不怕惹来事端吗?」江扶风陡然插话其间,让那书生顿时被吓得身形一震,连连步退于一边。
只见书生面色发白,色厉内荏间声线发着抖,「我我,我都说了别人说的!与我何干?」
而江扶风大步朝前,直直揪住了书生的衣袖高举于空,朝皇榜处值守的吏部员外郎遥遥喊道:「刘大人,这里有人检举,此次皇榜中的会元作假,是为涉嫌通过家中关系得此榜首成绩。」
江扶风并未刻意压着嗓音,接而人群闻言后乍然议论纷纷,言语间尽是针对柳臣得此成绩的不良猜测。她听得真切,尖酸的,刻薄的,满怀恶意的,皆刺着柳臣的嵴骨而来。
「难怪啊,这柳臣去年秋试就夺解元,肯定是他父亲吏部尚书为他暗中定夺的。」
「今年可不比往年,他还有个吏部侍郎的娘子在枕边,春闱试题和批阅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倒是难为我们这些毫无关系的寒门子弟咯。」
「如今这最为公正的科考也沦为这些官家人的掌控,可悲可嘆啊。」
而不知谁于聚集的人影里,高声喊了句,「科举不容人舞弊作假,要求取消会元柳臣资格——」
随之而来的是如潮声势,人群齐声呼着:「取消柳臣会元资格!维护科考公平!」
震耳欲聋间,江扶风见着竟有人慾挤着上前撕掉皇榜。接而官兵涌出,将周围团团圈住,吏部员外郎提起衣摆往阶上站去,声嘶力竭地往皇榜处一众喊着,「肃静!」
但此时民愤已然挑起,员外郎的声音很快便淹没在了其间。连着官兵也只是勉力压着人群,压不住泼天的沸然情绪。
江扶风正欲步入其前准备下一步之时,她蓦地瞥见人群后一熟悉的身影正缓步走来。
他面色静如秋湖,眸底看不出喜怒,仿佛只是闲来路经此地的过客。而他从容地望着喧闹,轻飘飘说出的一句话让在场的一众皆回身看向了他,「我便是柳臣。」
「诸位对科考结果有所怀疑,何不听听吏部的官员如何解释?仅是这般喊着,朝廷也不可能就照做了。诸位皆是身怀才学之人,难道不知事实向来是需要查清的,而不是比诸位声音大,就可以知晓的。」
柳臣温文有礼地说着,嗓音亦是平和,接而现场几位较明事理之人亦渐渐冷静下来。
即便其间仍有一些性子急躁的人见着了柳臣便要怒而上前争执,却又囿于官兵阻拦,难越前半步。
江扶风适时朝向员外郎道:「刘大人,同我们说说吧,此次科考结果,究竟有没有作假?」
员外郎清了清嗓,他抹了抹面上的汗,朝向安静下来的一众,「因此次春闱前便出现试题泄露一事,朝廷特遣本官来此为各考生解疑,以彰朝廷对科举公正的重视。对于大家方才的呼声,本官也听到了。本官手中的,正是去年乡试与今年会试的一应官员安排。」
他从怀里拿出一张名单,接着吩咐手下张贴在了皇榜边上,又再解释道:「正如大家所言,此次争议最大会元人选,柳臣,是为吏部尚书之子,因而柳尚书在这两场考试里便自请避嫌,未参与到命题、审题、批阅之中。而今年春闱的试题因泄露而重新拟题,命题尽是出自当今丞相陆大人之手,之后的批阅,又有太学的先生监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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