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暴喝从另一头传来,紧接着便见一飞扬跋扈的男人追来,其衣衫华贵,在江扶风原主的零碎记忆片段里,来人是为某官宦人家的纨绔子弟,同江黎交情匪浅。
那纨绔带着人毫不含糊朝瘦小书生而去,江扶风也顿然明了这书生为何冲撞了他们的马车,还弄得了满地凌乱的书本之象。想必是他得罪了这纨绔,始才被追着逃命而慌不择路。
眼下已是无路可逃,只见书生从容不迫地站起身,挺直了背面对着纨绔,他既不退缩,亦未向江扶风柳臣二人求助。反是街中百姓见着此处的剑拔弩张,纷纷回避躲没了影。
江扶风见得身前书生的背影虽是单薄,却是一瞬颇有那傲凌雪中之梅的骨气。
江扶风蓦地问着系统:「你有没有觉得,这人看起来不像是个男的?」
系统:【宿主是凭直觉猜的?】
江扶风:「他的肩太窄了,上半身应是裹胸之故显得宽厚些许,但从整个形体来看,他是个纤细之人。而且他总是无意识的在遮掩自己衣襟领口部位,说话声音也很刻意。」
系统:【不愧是孙悟空再世的你!这也能被你看穿。】
江扶风:「滚。」
「陈词,你居然敢在本公子面前舞文弄墨,还让我在清谈会上出了丑?你以为本公子会这样轻易放过你?写得几篇诗文有什么了不起?我呸!」纨绔吐了口唾沫,恶狠狠地盯着陈词。
陈词?江扶风心头一动,此人便是她要寻找的第二个人才?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没想到今此这般际遇省了她不少事。
「咳咳。」江扶风刻意清了清嗓,让纨绔留意到了陈词身后的她。
「哟,这不是江家小姐吗?」纨绔瞬间转移了目标,那面上的眼睛滴熘熘地一转,连着方才凶神恶煞之样皆变成了笑眯眯的模样,让江扶风见着尤为不适。
江扶风有些嫌恶地别开了面,看来以这纨绔与江黎的交情,应是知道了她前些时日在江家「大杀四方」之事。而她方欲搭话,却是手心被身侧的柳臣握住。
柳臣迳自跨出一步将江扶风护于身后,「张公子,与我内子有何事?」
张公子稍敛了神色,却也是睨了柳臣一眼,不改面上的嚣然:「只不过是想起前些时日江小姐大婚,我父亲朝事繁忙,我帮着处理了些,就无暇赶至现场给江小姐贺喜。二位别介意啊。」
江扶风暗自冷笑,这般吹嘘抬高自己,这纨绔也太瞧得起自己了。
而柳臣温温一笑,徐徐应着他的话:「柳某福薄,能娶到内子已是尽了三生之幸,万不能还奢求什么喜,张公子的好意怕是只有白费了。更何况柳某是个闲人,向来只会舞文弄墨,像张公子这般为天子效力的忙人,柳某能在这市井里遇着,还真是幸运。」
这一道讽刺的话落在张公子耳边,江扶风便瞧着他脸色已是发黑。
江扶风强忍着笑,心想着她这看看似温润如玉的夫君,口舌却是好比利刃。
张公子的目光变得阴狠:「柳臣,乖乖的回家当你的药罐子,没人会嫌你命短。听说你拒绝了王爷的『好意』,真是不知好歹!」
眼见着对方戳着柳臣痛处刁难,江扶风听着他话末才知其是为狗仗人势,她不忿道:「张公子,恕小女子见识浅薄,且只听说过人寿命长,不曾听过那在人脚边摇尾乞怜的狗,寿命也长。」
反是柳臣面色平静,丝毫不在意张公子所言,却是听得江扶风言语讽刺以护向他时,眸底掠过几分异样情绪。
此番双方撕破脸皮,江扶风低声提醒着无人注意的陈词尽快趁乱逃走,却不想姓张那厮的手下眼疾手快地逮着了陈词!
彼时陈词忙不迭地抄起身边之物往其砸去,而她猝不及防地被打手顺手抓来街边一桶水,泼了她一身。
水花四溅之间,尽数打湿仓皇闪躲的陈词。
江扶风未能料到,不过是几次眨眼的工夫,陈词实为女儿身的身份暴露无遗。
众目睽睽下,陈词的面容被水沖净,现出其本身秀气模样,连着束成男儿发式的发髻散下。湿答答的布衣间,依稀可见得束胸所缠绕的布条痕迹。
而陈词倔着一双眼,默声望着张公子一众,俨然一副宁摧不折的模样。
张公子眯着眼,一时得意之色彰于面,放话道:「好啊你,居然是个女的!我这就报官把你抓起来!未经私塾允许,逾矩参加清谈会!」
江扶风一怔,问系统:「这是破坏了哪门子规矩?女子不得参加清谈会?」
系统答道:【女子是可以参加的。而因此前世间文豪大家重视清谈会,认为是交流思想、汲取文学之气的集会,所以就设有门槛,一开始几乎是没有女子参与清谈会的。后来放宽了门槛,即入会女子需为私塾举荐或是认可的女子。】
看来在这个时代,女子身上的禁锢依旧很多。
接而江扶风拿定了注意,她朝着陈词步近,看向气焰嚣张的张公子,朗声问道:「谁说她逾矩参加了清谈会?」
张公子斜眼瞄着江扶风,「呵,她不属于京城任何一家私塾学堂,如何不是逾矩?我现在报官,她就只有去牢里头慢慢写她的破文章!」
江扶风回头看着不远处的柳臣,见他目光切切,表以肯定的对她一笑。
接而她从怀里摸出象徵扶摇书斋的玉简,拔高了声调朝着四下宣道:「陈词是我扶摇书斋的学子,受书斋里的平展先生举荐入了清谈会。我有扶摇书斋的信物在身,学堂里亦有平展先生的书信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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