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怀激愤再难忍耐,热泪滚滚滑落,然而她竟感受不到眼泪在面颊上滚落的触觉,她胡乱大叫起来:「我不要死!我不要死!父母不要我了,慧姨不理我了,每个人都不要我,老天爷待我不公,都想我死!可我不想死!我要讨还公道!我要讨还公道!」
募地胸口一热,有一个什么东西,温暖了全身。
似曾相识的温暖。记得小时候也有那样的一次,有那样一种温软流转的力量,不辍保护着、周全着生机奄奄的她。
「慧姨!慧姨!」
她顿然哭了,少女狂乱的神智里,得到些许抚慰。毕竟不是没有人关爱的,慧姨即使在不知道她任何身世的情况下,也曾慨然相助。
可是,这一次,还有人这样鼎力相助么?还有人素不相识,为她几天几夜全力疗伤么?
然而那种感觉越加强烈起来,胸口处一道淡金色光华灼灼逼了出来,渐渐扩大,满室光华。华妍雪心口的麻木豁然松了松,仿佛有清凉之气钻了进去,神智随之清醒许多。
「是它……」
她恍然地想,几近颤抖的手指,触及了胸口,「是它!」——却没注意她的右手,何时已能够活动,并且碰到了胸口的那样东西。
金光在她指间跳跃,明亮华丽,慢慢将之扯出,是一块圆形的纯白玉璧,龙凤纹缠护其上,珠光变幻。似乎明白主人的危险已经度过,它一点点收敛了惊人的光芒,又是素日那方望之名贵的玉璧了。
临走前夜,施芷蕾把它托在掌心,恋恋凝望着经大离朝每一代具有最高贵血缘者世代相传,次第传到她这里的山河玺,说:「我此去是认亲,而非归认血缘。小妍,请你暂且替我保管。」
「这……」华妍雪迟疑着,「不妥 当吧?这应该是你生死不离的……」
「不是这样说。」施芷蕾解释,「它留在我手上,只会带来危险;它若不在我身边,反而没有人敢拿我怎么样。如果生死不离的意义,只在于我拿着它同死,那么它给了我,又有何意义?」
华妍雪笑着说:「唉,这件事如让人知,我诛连十族的命呢。」
「小妍!」施芷蕾可怜兮兮地望着她,「普天之下,我唯信你一人,唯有请你相助。如有半分他意,教我天打雷噼,死后永世不得超生!」
华妍雪吓得赶紧捂住她嘴:「胡说些甚么,我开玩笑也不行的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说话不经大脑。」
两个少女就此暗中交接了这枚人人牵挂觊觎的玉和璧。施芷蕾同时告诉她玉和璧有奇能,万一碰到危险,要她务必随身带上。这一晚夜探萧鸿院,思虑再三,终究把它放在身边以防不测,不想果奏奇效。
她嘆了口气,低声道:「芷蕾,你把它给我保管,望以避祸,不承望它却先救了我的性命。我欠下你的情谊,不知可有报答机会。」
玉和璧的灵性也影响到冰凰软剑,如流水在薄冰下初动的光晕再度流转起来,并且微微闪烁,似洗却尘污后的喜悦。华妍雪举起软剑,嘆着气说:「剑啊剑,我们这一回同经患难,总算也是生死之交了,你以后可别学着别人来嫌弃我啊。」剑芒一闪,越发明亮,也越发温柔。
第三八章 浮云碧海寻无梦 绝笔
毒性退抑,全身依旧绵软无力,华妍雪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在石室周围四下搜寻,仔仔细细一圈看下来,竟毫无出路。
复打量那个石龛,它与山体相连,以一块完整白石刻成,呈多面体状,雕刻精细而华丽,石头中间镶嵌着闪光晶石,其光芒从内部四射出来,整座石龛显得晶莹通透,只是中央却无该有的供物。华妍雪想道:「剑气阁内外下了多重禁制,这座石龛这样的精緻珍贵,三夫人如有遗物,想必只会藏匿在此。」
前法重试,把冰凰剑蜷曲着放进石龛中央,并无反映。她大为焦燥:「终不成仍困死在这里?」嫉世愤俗之念再次涌出,恨恨道:「说什么有缘人可得,明着是难为人而已!这样小气!」
她连受挫折,心下怒极,再也顾不上之前对三夫人犹有三分敬意,冰凰剑弹匣而出,剑光如练,石室中那些美妙奇异的钟乳石林顿时倒了大霉,在她剑下断的断、折的折,片刻间体无完肤,即使这样,这个石室如死了一般,任由华妍雪任性、胡闹、拆毁,既无室外剑气之扰,又无甬道花纹之限。华妍雪心下失望,缓缓收住了剑,可怕的念头挥之不去,「难道我就生生被困死于此?」
她低泣出声,用手擦拭眼泪,发狠道:「我不要哭,我不哭给你们看!你们都是坏人!这个世界上全都是坏人!」泪眼模糊的望出去,那白石石龛在她右侧偏东方向,石头里镶嵌的晶石,似乎上下延绵,连成一道贯穿石龛的线。
她心下猛一跳,这才真正收住了眼泪,走到石龛另一面,同样有一条不易察觉的细线。站到石龛各个方位,都有这么一条贯穿整个石龛的细线出现,总计有十七八道之多。她把手指放于细线上摸索,感受到晶石冰凉,用力掰了掰,只掰痛了指甲。
华妍雪急缩手回来吹气,心下急转:「石龛定有玄机,这些细线什么意思,动又不会动,在提示什么?让我一剑噼开它么?石龛坚硬,以我的力量,如何噼得开来?而且每个方向都有一道细线,我却照那条线砍下去?」即使挑中一条砍将下去,无法控制力道和走向,根本不可能按照那光芒所显示的线路来噼开石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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