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湘待要回答,但觉全身血脉贲张,手足却渐渐麻木冰冷,自知方才长枪那一撞,胸口的可怕创口,并非致命,临时撤回内力,才真正受了严重内伤,待要打起精神运功疗伤,心事如沸,热血激荡,又哪里静得下心来。
第三四章 茫茫万事坐行空 报复
「啪。啪。啪。」
庙门无风自开,一条娇小身影懒洋洋拍着手走了出来。
那犹带稚气的如画面庞,那嘴角挂着的略带三分狡黠的笑容,眉宇间几分清愁几丝倔傲。月光清辉,轻轻洒向那身淡蓝衣裳,衣带迎风飘动,恍若瑶华仙子,再世惊尘。
成湘大惊:「你……你……」
这小姑娘明明被他制住了困在殿后,怎地突然行动自由,是谁解开她的穴道?!忍不住眼光瞥向方珂兰,见她一般怔愕莫名,不由心内一沉——难道世子未曾听从他的劝告和安排,仍然留了下来,难道世子和这姑娘已经再次相见?以世子的长相,一旦出现于云姝之前,那么,十多年来的苦心经营,都算是白费了。
裴旭蓝大喜扑上前去:「小妍!」将她一把抱住,激动之下语无伦次,「小妍,你不曾死!你在这里,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少女清若秋水的目光分明在旭蓝脸上打了个转,却轻轻推开他,鄙夷瞟向两个成年人,唇角嘲讽意味的笑意莫名深了。
「方夫人,我要恭喜你了呢!」
简简单单一句话,方珂兰听着脸上可有些色变,勉强笑道:「你这孩子真太胡闹,我听说你失踪,急得什么似的,派人到处找。却原来躲起来,这会子来吓我们一跳。」
华妍雪听得「我们」二字,抿嘴微微一笑:「这话不确。我是干什么失踪了,凭别人猜不到,方夫人你这位——」她待说「情郎」,究竟女孩儿家面薄,说不出口,只将手一指成湘,「这位瑞芒大红人可不能不告诉你吧。」
她言下意指方珂兰串通了成湘,两人合计起来害她。方珂兰见儿子神情间变得又悲又气,心下一凉,知他已信了这话。成湘沉默着,一语不发。
华妍雪歪了头,向裴旭蓝道:「节哀保重,恭喜恭喜!」
裴旭蓝苦笑:「这又算什么菩萨话,就有这样的好心情挖苦我。你过来些,我……」
他是怕华妍雪离得他太远,万一成湘和方珂兰还存着伤人之念,那可太危险了。岂知华妍雪并不听他说,自顾自道:「裴家伯母虽非你生身母亲,到底养了你十来年,突然去了,你难免伤心,我自要劝一劝你。但没了养母,凭空认回这样一对神通广大权高位重的父母亲,却又是可喜之事,我不能不恭喜一下。」
裴旭蓝皱眉,他无法制止这小丫头那些绵里藏针的言语,只得牢牢抓着她的手,有意无意拦在她面前。
方珂兰出神地瞧着两个少年人,华妍雪说那种尖酸的话,她大概也想得到,虽有些难堪,但并不意外,只看着裴旭蓝的举动,一颗心早是灰了,把脸微微侧转,便有几滴泪水坠入尘埃。
华妍雪懒洋洋嘆道:「只不过,方夫人可也真大胆。眼下盛传我大离和瑞芒势如水火,将要开战,不料方夫人竟仍与这位瑞芒特使过从甚密,难怪这么些年来朝廷不信任清云,原来不无所谓,就怕咱们谢帮主一腔心思,都白废了。」
方珂兰渐渐一腔怒火涌上心来,这小姑娘才只一十四岁,平日里便极不好惹,也是大家为着一个不确定的缘故多方容让,到如今真是恃宠生骄,这些话语不止难听,着实凶险。她再不能忍:「你这是存心威胁呢,还是欲加之罪呀?」
「嗳哟!」华妍雪格格地笑起来,「我白说了玩呢,方夫人真的恼了么?你平常也爱开玩笑的,不见得把小孩儿话当真吧?」
方珂兰也笑道:「你这丫头什么都好,便只心太重。若论你还是小孩子,这世上的人都长不大了。」
华妍雪笑道:「我明白了,成大人一个汉人,跑去瑞芒当差,当然不能无缘无故,方夫人和成大人早就过了明路的,我这可全猜反啦。」
她前一句话说方珂兰与瑞芒暗通消息,这会子又指成湘做了卧底伏到瑞芒,来来去去,总把他们本就嫌私密的关系,更往国事上头去牵涉。 无论在清云拆穿了也好,还是瑞芒得知了消息也好,都极为不妥。
方珂兰本不知道成湘这些年躲在瑞芒,他的用意更无从猜起,可是,自从那夜看到幽灵般的面庞,加倍惶惑,倒觉重重疑云慢慢的拨开,有些清楚了,华妍雪这些别有用心的话她也听不进去,只呆望着成湘,见他一张脸毁得一塌糊涂,分明是被火烧焦了的,低声道:「你去找她,没找到,然后便自己毁成了这样,是么?」
成湘嘿嘿不置,却缓缓道:「华姑娘,你不必多这个心,非要害我才能出气。我虽然挟持你,可没有恶意。刚刚我对阿蓝所说,也只……也只吓他一吓,要他应允而已。今夜既已如此,烦劳你请世子出来,我和他说个明白。」
华妍雪俏脸生晕,冷笑道:「特使大人真会做戏,他早被你骗回去了,便是我一人在这里,成大人就没兴趣和我说个明白了?」
成湘不信,心下只是沉吟,他让妍雪用画画的方式招旭蓝上山,用意确为令他两个当场成亲,箇中缘故,却不可说。但这小姑娘突然脱身,若不是云天赐没走,暗中趁机救人,还有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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