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旭蓝被他一味呵斥追问,生出几分不快,淡淡道:「小弟唯知华师姐下落不明,这时清云仍在找寻,其余一无所知。」
云天赐怒道:「清云寻找?清云巴不得她『失踪』呢,天知道谁让她失踪的!」
两人各说各 的,越扯越远,云天赐咄咄逼人,裴旭蓝纵如泥人般好性,也是难忍,双方各不退让,大有一言不和拔剑相向之意。
裴旭蓝下意识摸到腰间,空空如也,不由暗自叫苦。他为避人耳目,随身那柄剑收在包裹之中,包裹失踪,他的兵刃也一起失落了。
电光一闪,云天赐已先拔出剑来,立时在身周形成竦动雪气,映得面色似雪。裴旭蓝大感不忿:「你偷去我的包裹,便道我怕了你么?」
再不想这里面有何破绽,欺身前进,双掌化成无数掌影,向云天赐拍去。青衫飘飘,身姿轻灵飘逸,泠若御风,云天赐剑光泼天,他也不惧。
只听「格格」脆笑:「有剑的打没剑的,不公平哦!」
随即一个黑乎乎长形东西半空中掷了过来,裴旭蓝顺手一抄,取出一把长剑,却听云天赐欢喜叫:「小妍!」
芦苇纷纷向两边拨开,淡蓝衫子的少女钻了出来,白了云天赐一眼,道:「好勇狠斗,你们瑞芒的人,就只会打架杀人么?」
云天赐见了她,所有的担心化作乌有,心下只有满溢的欢喜,笑道:「我在客栈没找到你,又不在这里,还以为、还以为……」
「还以为我给王晨彤杀了?你看我象这么晦气的人吗?」华妍雪不屑道,「就算我被那个恶女人杀掉了,和阿蓝又有什么关系?」
裴旭蓝呆立一边,一头雾水,打也不是,发作也不是,想要插口,又实不知从何问起。两个不久之前还针锋相对的人,此刻说起话来,句句熟络,倒撇得他象陌路人了。
华妍雪适才听旭蓝祝祷,顽心忽起,趁其不备偷走包裹,原想吓吓他的,谁料云天赐出现,这个场景颇有点尴尬,她不好意思乍然现身。听着他们言语越来越不搭界,又交上了手,再不露面,这两个人未免自相残杀。
她有意调和气氛,一味拿话挤兑云天赐:「傻子,既打错了,还不向阿蓝赔礼么?」
云天赐冷着脸,他一见裴旭蓝,总有些古里古怪的不舒坦,要他道歉,别说平生没做过类似的事情,就算有心,对着这个人,那也是万万不肯的。
裴旭蓝也不高兴,道:「既是误会,小妍,我走了。」
华妍雪拉住他道:「别走啊,你不想救慧姨了么?」
这一句最有效验,裴旭蓝立时驻足。
当下华妍雪叽叽哌哌,从她夜探冰衍被抓讲起,如何逃脱,与天赐相遇,化解中原武林的杀虐,又如何与天赐相携南下,刚巧救下慧姨,一直说到今夜杨初云病重,她趁机熘到了这个河边的土地庙。
她口才本好,这段经历曲折离奇,更是眉飞色舞,声情并茂,待说到慧姨受难种种情形,措辞反而处处留有余地,仍听得裴旭蓝心如刀割,热泪涔涔。妍雪心里难过,这几天强撑着不示弱,旭蓝一哭,她哪里忍得,一起也哭了出来。
夜露渐重,风声渐起,浮云遮住月华明,远处水鸟扑喇喇惊飞,有阵阵雷鸣于天际闷响。
云天赐脱下外套,给忽然笑忽然哭的女孩子披上,低声道:「要下雨了,找个地方躲躲吧。」
裴旭蓝转过双目,不去看这二人,问道:「你在人前说那吕夫人杀了冰衍僕妇,到底是真是假?」
华妍雪笑道:「此乃天机,不可泄露!对了,清云走失了人,你居然有这神通,还能熘得出来?」
裴旭蓝目光掠过云天赐,道:「说来也要感谢云世子。我听说师傅私逃,王夫人大发雷霆,非要追究不可。正愁没法可处,武林中找上门来。盈夫人出面应对,我趁机求她带我出园,这以后就找机会留书出走。」
他是个最怕事,最胆小谨慎的少年,居然为了寻找慧姨,不惜以身犯法,流落江湖。其实他就算找到慧姨,又有甚么法子可以解救?妍雪柔声道:「你放心,我们总有法子救得慧姨。谢帮主该讲点道理罢?她没杀人,当然罪不至死。」
说到这里,头上一凉,黄豆大小的雨点落将下来,三人惊立而起。
第二八章 野辰风雨暮云飙 鸟人
一道闪电划破天空,四野雪亮,三人忽地一震,只觉一下冷到心里。仅隔几步之遥,站了个奇形怪状之人。
这人身量不高,衣裳重重叠叠,显得特别臃肿,一张脸尤其奇特,尖喙黑毛,看来倒有七分像鸟,三分似鬼不似人。
也不知在三人后面站了多久,听了多久。
云天赐抢先开口:「你是谁?鬼鬼祟祟地想干甚么?」
黑衣人眸光如冷电,嘶声道:「我只杀小丫头一个,不想死的闪开!」
三人吓了一跳,这人声音粗嘎,犹如夜枭啼叫,简直非人所有,更可怕的,一出口便露出浓浓杀机,要杀华妍雪。
云、裴二人不约而同抢在妍雪身前,一起亮剑。
那人嘶声笑道:「不错,不错,两个小子着意赔死,那可怨不得我。」
双臂缓缓张起,三人这才发现,原来他的衣服,系一根根羽毛编织而成,一经张开,宽大袖袍劲风鼓荡,与鸟翼无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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