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独翎会意而笑,低声道:「难怪,她这般喜欢你。」
华妍雪眼睛一亮:「慧姨跟杨伯伯提到我吗?」
杨独翎呵呵一笑,看出来这个小女孩虽则聪慧过人,但渴望沈慧薇对她的片言褒扬,却与小孩急于得到糖果一般无异,沈慧薇实未向他提过这小女孩,只是从对她身世关怀上,可见一斑,心下盘算,如何来哄她开心。
华妍雪察言观色,猜到大半,嘆了口气,想道:「慧姨喜欢我,毕竟只是因为无时不刻在猜疑着我那身世。但愿我的生身母亲真如她所想,她才会真心喜欢呢。」
忽听后面乱闹闹一片,纷纷叫道:「快,禀告堡主!」「少爷不好了!」「停下停下,别再走了!」
杨独翎脸色微变。
第二八章 野辰风雨暮云飙 相会
杨初云病势转沉,高烧不醒。金风堡乱作一团。
一行人迫不得已停下,找了间客栈住下,遍邀当地及附近有名医生替杨初云治病。
纵然如此,杨独翎毕竟不肯狠心说一句,返回金风堡。
且死拗着让清云也得陪着,王晨彤但凡流露出要走的意思,杨独翎能和她拼命去。王晨彤气得要死,却无可奈何,既然眼前不能就杀沈慧薇,没有了威胁所恃,可不就完全落在下风。
本来这一趟出马,以为再无不成,不料中途杀出个小丫头。王晨彤气得恶向胆边生:原不该让这丫头没病没痛活到今天!
所有人大乱,华妍雪觑一个空子,悄没声熘出客栈。
离此不远,河边有座破落的土地庙。车马经过时,留意到云天赐留下的记号。
暮色蔼蔼,接近黄昏。夕阳点缀下河边大片芦苇,黯黯然不尽萧瑟,风摇摆动中竖起一座小小的土堆石龛,就是土地庙了。
石龛前面放了一长条石块,遗留下少许善男信女所供的简单祭品,一个香灰炉子倒是满满当当满盛了香灰余烬。石龛里,两个土制的老人,土地公公和土地婆婆携手乐呵呵笑着,制法简陋,倒也传神。
华妍雪端详这一对慈眉善目的老头老太,莫名起了一种不可言传的神秘与感动,低声祝祷:「土地公公,土地婆婆在上,小女子华妍雪真诚祝祷,盼我慧姨,无灾无厄。」
芦苇在风中传来瑟瑟声息,四周静止得鸟鸣虫喧亦仿佛消失。静默之中,轻轻响起行人脚步。
华妍雪心内一喜,刚欲出声招呼,随即发觉来人步法轻捷,但走走停停,似走一步想一想,绝非云天赐!她不假思索,钻入了旁边及人高的芦苇丛中。
一条影子在夕阳光照里慢慢出现,身影入眼熟悉异常,华妍雪惊喜交集:「难道是他?可清云接连出走数人,防守必定严密,他又怎么出得来?」
来人走近,正是裴旭蓝。身上所穿并非清云服色,背负一个青布包裹,风尘僕僕。
到华妍雪藏身所在,忽地停了下来。妍雪从芦苇中间看出去,他昔日明朗俊彦的面貌中,多了几分愁闷,似乎这个婉约温文的少年,一下子长大了许多。
他看着石龛中一对土地神仙,弯腰放下包裹,双手合什,却又不说话,只是怔怔发呆。
地面上忽多几点湿痕,却是裴旭蓝眼中泪水滚落,直堕在地,开口轻声说道:「我好不容易见到了师傅,哪知竟是这般情形。土地公公,土地婆婆,我……心如刀割,如何是好?」
华妍雪暗惊:「原来他见到了慧姨,却怎地我们全没发现?这傻小子匿而不出,又是何意?」
裴旭蓝继续低声祝祷着:「我避而不见,只盼有个机缘,能救得师傅脱险。土地公公,土地婆婆,但愿神明保佑,我师傅无惊无险,渡难脱厄,弟子宁可性命不在,也深感佛恩。」
祝祷已罢,顺手去拿放在地上的包裹,摸了个空,大惊回身急看,唯见长河浪卷,风摇芦苇,哪有半个人影?
斜阳已暮,弦月未起,天上浮云层层飘行,刮过的风中捲起初秋寒意。
这一丝寒意忽然转深,只见苍茫之中,悄立一条人影。白衣胜雪,银发披肩,周身散发出冰雪般的慑人气势,目中冷芒电闪。
看清人后,裴旭蓝有些惊讶,却不再害怕,微笑拱了拱手:「想不到,与兄台在此相见了。」
云天赐对其礼数不予理会,冷冷道:「小妍呢?」
裴旭蓝大奇,记得灵湖山下分别之时这两个人如同冤家,再不料其中有何曲折,云天赐的称呼会变得这般亲昵,他也没多想,嘆了口气,答道:「华师姐失踪啦。」
他偷窥清云车马之际,华妍雪刚巧离开,仍只道她为吕月颖掳走,言下牵挂不已。
但云天赐留下记号约妍雪来此,未见伊人,却见到了假想情敌,惊怒交集,厉声道:「你骗我!快说,你们把她藏到哪里去了?」
裴旭蓝更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期期艾艾问:「把她藏起来?——你们?是说清云吗?……这话什么意思啊?」
云天赐只当他推诿,愈发愤怒和担心:「阁下跑到这里,莫非意在示威?」
清云绑缚沈慧薇,杀机毕现,这一切为他亲见,那个红衣妖女好生难缠,怕只怕当众无奈妍雪何,却于暗中加害,不然妍雪怎会失约?他越想越可能,心里害怕,语声愈发严峻,气势凛立如刀,连那一头白雪样的长发也飘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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