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见状,越发张狂大笑起来。他们原已歇了不少时候,风言风语说了一阵,喝了两碗茶,扔下几个铜板在桌上,便起身走路。
那老闆暗自嘆了口气,心里同情着那小姑娘,可不敢出一声。这五六个客人,每个都佩刀挂剑的,脸带凶相,一看就不是惹得起的江湖草莽人物,幸亏还只是口头上耻笑两句而已。
端着那碗面,回头道:「姑娘,你好了没有——」
忽然呆住了,只余半桶清水横流,哪里还有人影?
那五六人却不得走,斜刺里一条人影挡住了去路。
就在这么一瞬间,仿佛午后炎炎的太阳也微微一黯,把漫天光华借到了眼前这少女身上。
只是草草梳理了一下,身上衣服仍旧破破烂烂的,人却如同换了一个,脸上挂着懒洋洋的笑意,又似睥睨,又似冰冷。
「小、小姑娘,」还是刚才那个笑得最狠的精瘦男子,笑容有点挂不住了,「拦着我们干什么,莫非……」
华妍雪明目一瞪,年纪虽小,那眼神冷于冰雪,自有一股威势,那汉子竟尔失了口。
「茶摊子小本经营,不能亏了老闆,我身上没有带钱,你借点过来。」
「嗯?」那汉子一乐,「这个好说。不过小姑娘……」
华妍雪素手遥指:「一、二、三、四、五,每人三千两,我要一万五千两银子。」
「什么?!」
一群草莽汉子大叫,「你疯了!」「这是个疯妞儿!」
华妍雪脸上依然笑意盈盈,目中却一丝笑意也无:「我数到三,乖乖把银子拿出来。一。」
那群汉子觉得有点不对劲了,有人便问:「要是没有银子呢?」
「没有银子,一千两取你身上一件东西,眼睛、鼻子、舌头、手足任选。人人等值,老少无欺。」华妍雪数数,「二。」
一个胖大汉子分开众人,大踏步走上来,口中笑道:「小姑娘很有趣,来来来,陪俺们玩玩吧!」
他张开蒲扇般大手,向华妍雪脸上拢去,不知怎地,眼前一花,竟没了那少女身影,只听脆生生的声音在后面响起:「三。」
人影一晃,又到了最先说话的那个汉子跟前,她人矮,只够得着对方鼻尖,雪白如玉的脸蛋苦眉苦脸:「一群草包的眼睛鼻子没什么用,但是也只好割下来玩玩了。」
那精瘦汉子原已防备,清清楚楚地看见少女一只温软小手搭上他腰间刀鞘,不知为何,双臂硬是抬不起来,大骇之下,那刀已在人家手里,刀风一晃,向他脸上割来,只觉得冷气森森,脸上微微一痛,热热的什么东西流了下来。
那汉子又是害怕,又是吃惊,一时之间,闹不清是鼻子掉了还是眼睛瞎了。但见那小姑娘人影似练,在人群中穿梭来去,几个来回,同伴个个都躺在了地上,无一例外血流满面,还有不服的,刚刚一跃而起,又重重跌倒,「哎哟」「哎哟」的大叫起来,原来每个人的肩胛都已在一招之内被那少女卸去。
刀尖在精瘦汉子鼻尖上缓缓挥舞:「怎么样,还是不肯『借』钱给我?」
那汉子魂飞魄散,大叫:「姑娘饶命,姑娘饶命,我、我、我不是不肯出钱,实在是拿不出这三千两银子呀!」
华妍雪冷冷道:「既如此,我大发慈悲,宽限你们几日。写下欠据来吧。」
五条大汉被一个孤弱少女一招之内打得还不了手,当真输得灰头土脑,莫名其妙,这雪肤花貌的少女,在几人眼中,看来与凶神恶煞无异。
破料的衣衫,本色难辨,但好象是……青蓝一类的淡素颜色……而且,料子破归破,仿佛还挺珍贵的。精瘦汉子募地想起一人,失声叫道:「你、你就是灵湖山上的那个、那个华姑娘么?」
那汉子口音极重,「华」「坏」同音,妍雪没听懂,刀柄反撞,重重撞入他肩窝:「什么坏姑娘好姑娘的,快快给我写字据!」那汉子给她撞了这么一下,双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华妍雪骂道:「脓包。」提着刀向他左边一人看去,那人急忙叫道:「姑娘,我写,我写!只是我肩膀给姑娘卸下了,如何写法?」
华妍雪哼了一声,用刀柄再度撞去,这一回用了巧劲,那人长声惨呼,突然间手便举了起来。
无奈哭丧着脸,趴在地上,拿着一幅不知从哪个倒霉鬼身上撕下来的衣服,没有笔,蘸着自己脸上的血,华妍雪一字一字念,他一字字写:
「立据人——写上狗名——欠清云园华姑娘三千两银子,共计一万五千两。未归还所欠银两之前,甘愿为华姑娘做牛做马,以身偿债。特立字为据。」
——先前还说「借」,这时堂而皇之成了五人欠她的。
华妍雪不取借据,仅扫了一眼,笑道:「嗯,狗名倒都还有个人样。——程铁映,祁中和,王达,戴通,匡弋。你是程什么的吧,给我好好收着,缺了一角,我只拿你是问。」她把这些人吓得差不多了,这几日来一肚子乌气尽去,乃伸足一一踢去,让这些人起来,指着那精瘦汉子道:「你——」
那汉子吓了一跳,暗自叫苦,这变化莫测的女孩儿竟是盯上了他:「小人匡弋。」
「银子。」
匡弋嘴里发苦,结结巴巴地道:「小、小人拿不出……」
「笨蛋!」华妍雪骂道,「你身上的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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