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芷蕾担心她的状况,道:「你觉得怎样?我们已经迷路了,若是你很累,我们回去罢。」
「回去?」华妍雪向来的脾气,不肯半途而废,「当然不可以。况且,迷路了又怎样回去?」
施芷蕾似笑非笑横了她一眼,徐徐打量周围景色,除草虫鸣啾以外,看不到附近有人执守,但必定是在某些路口,有着她们看不到的人。
「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我们走到现在,并没脱离清云的眼线吧,自然一呼即应。不过,这一次既不成功,我想,师傅她们一定会猜到我们想做什么了。」
「那还不至于。」华妍雪指住自己鼻尖,「别忘了有我在你身边,都是我怂恿你去找幽绝谷呢。」
施芷蕾摇头:「哪会?你想问那人所在,完全理直气壮,师傅都说到点了,你要问必定早就直截了当问了。她无意中透出过两字,本就不免疑惑,眼下不问而寻,自然不是你的事而是我的事。」
华妍雪无语可对,只有佩服她心思缜密,甘拜下风。
施芷蕾神情恍惚,注视山峦起伏,沉默了一会,突然道:「她们什么事都瞒着……小妍,你说清云园倒底是否好意?」
华妍雪被问住,结结巴巴回答:「只怕、只怕没有恶意吧?她们可是一路保护你来的。」
「我义父和叔叔为此而死。」施芷蕾平淡语气下面,隐隐藏着危险的味道,和她尚显稚嫩的嗓音,似不相符,「清云园来接我之时,故作神秘,遮遮掩掩,行动殊非光彩。」
华妍雪震惊地看着她,这个女孩儿,一天到晚不声不响,可她心里倒底在想些什么?突然之间,似乎两人十分遥远,她和她坐在一起,走在一起,分分时时不离分,可她真的了解她么?
但这念头也只一转而过。想来芷蕾从小流离颠沛,遇事比他人多想几层,亦是应有之义。
歇息片刻,继续出发。
这一程尽向偏僻中行,没多久只见四围青山,充盈清森冷郁之气。一条砌石山径赫然呈现,向两个地方分别延伸。无论向着哪一边看,都是草木深茂,似往连云岭山腹深处而去,两人饶是大胆,面对深不可测的延绵山岭,也有些害怕。
山路幽僻,落了满满一层木叶,风儿捲起那些颜色尚自青翠的落叶,寂寞翻卷。
一声鸟鸣,小鸟飞出林梢,带着十几片木叶飘落,同时「砰」的轻响,一块石子落在落叶地上。
两人 互视,心头砰砰直跳,这粒小石子的出现,决计不是凑巧!无暇多思,就按着那石子所指向右边疾行。
这条小路弯弯曲曲,不时有岔道斜出,每到分歧路口,就会有石子指路。明知这事透着蹊跷,但想云姝做事的风格,一向喜欢故弄玄虚,就象上次她们客栈逃脱,明明尾随于后,不到紧要关头,却不露面。不妨就按照这指示走下去,看一看到底是谁,在玩什么花样。
约摸一盏茶时分,迎面大片竹林,疏烟如织。竹林前面,醒目立着一块石碑,施华不约而同轻轻叫了一声。
石碑上赫然三个红色大字:幽绝谷!斜阳夕照,「幽绝谷」三字色迹鲜红,望之不寒而慄。
指路之人,竟把她们引来幽绝谷。两人倏然转身,身后只有小道蜿蜓,落叶积寸,风响沙沙,哪有半个人影?
华妍雪问:「进去么?」
施芷蕾微微一笑:「当然没有过门不入之理。」
那调皮的女孩子反有些迟疑。一刻之前,她想找到幽绝谷、想见那人的欲望或比性格沉稳的芷蕾还要强烈,但见到了这么一个意在警示的石碑之后,心情却复杂起来。
无法解释那纷乱心绪,只是说不出的心烦意乱,心头砰砰作跳,紧张不已。——幽绝谷中的沈帮主,倒底是怎样一个人?她救了她性命,已影响到一生。但是,自己会喜欢她么?她又会喜欢自己么?她们之间,果如刘玉虹所言「有缘」么?
募地记起了那天行入帮之礼,正中纱屏上绘着各代前任帮主的像,除了创始之人是个男的甚是惹眼以外,还有一件奇特处,旁边三名女子,两个画得是正面,有一个却是侧影,连容貌都未绘出——莫不是这就意味着,那位帮主因获罪罢黜,已没有资格出现在前任帮主的绘像之中?
她怎会获罪?是何种大罪,以至于一代帮主,落得凄凉如斯?她是个无辜受冤的好人,抑或十恶不赦之罪人?
这些问题,从来没有考虑过,在这一剎那间,潮水般纷至沓来,从极细小放至极大,占据了整个脑海,令得她莫名生出胆怯了。
施芷蕾低声说:「要是你不愿意,那么,就算了。」
暮色逐渐掩来,昏暗的颜色重重叠叠堆在身上。
华妍雪打起精神,笑道:「进,当然进!这么好的机会,怎捨得放弃?再说,天也晚了,咱们看样子回不去了,只能求幽绝谷留咱们住一宿啦!」
向竹林只走了十来步,就发现不对。竹林道路隐含阵法,看似美丽修长的竹影暗藏凶险,短短十来步,便已迷失方向,幽绝谷口在竹林后面若隐若现,看去仅有百米之遥,又象是隔着千峰万壑般可望不可及。
她们等了许久,没半点声息,指路石子不复再现。华妍雪咬咬牙,跺足道:「既闯进来了,那就没有回头路。不管它,我们走!」
「慢着。」施芷蕾心细,弯腰凑到一棵竹子底下仔细瞧着,脸露喜色,「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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