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安淮抬眼看向他脑后的凸起:「那个伤口不致命?」
宋离双眸轻闪,飞快摇了摇头:「看起来严重,实际只是皮外伤。」
「咦——」另一侧的小四蓦然睁大双眼。
「如何?」两人快步绕到他身侧。
小四伸手指向沈环颈侧,笑着摇了摇头:「只是看到他有个梅花形胎记。落梅高洁,与他并不相称。」
齐安淮轻吁一声,转头看向门外:「天色将晚,此处不宜久留。我们出去再议。」
沈府外巷,三名「市集小贩」长吁短嘆。
「宋姑娘,不如去周大人那儿碰碰运气?或者去梨香院问问画舫之事?」
宋离敛眉思忖,少顷,她抬起头扫视过两人:「不用回县衙,我们去找范叔。」
「范叔?」
宋离点点头,朝小四解释道:「是县衙的仵作。」
小四侧过头,神色不解:「宋姑娘怎会与仵作相熟?」
宋离眸光轻闪,还没想好说辞,另一侧的齐安淮已先她开口:「宋姑娘的师父孙老先生与范叔是旧交,范叔待她如自己晚辈。」
「孙老先生?师父?」
宋离眸色一黯:「走吧。」
小四正要跟上,忽觉右腕被人一把抓住。
「明大人!」
小四莫名回头,正对上齐安淮略显不虞的目光。
「宋姑娘自幼与孙师父两人相依为命,可孙师父也已于去年春日仙去……」他眸色一凛,又道,「说这些不是为了交代什么,只是要提醒明大人,不要在宋姑娘面前提起父母家人这些,徒惹她伤心……」
小四神色一怔,转头看向春日下踽踽独行的身影。
同样自小失怙,他还有小五相依为命,还有爷护着他二人,可宋姑娘……
「明大人?」见他走神,齐安淮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小四蓦然回神,转身沖齐安淮轻扯了扯唇角:「多谢齐将军提醒。」
第六章
「离丫头今儿个怎么有空来看范叔?」城西一条杳无人迹的巷子里,仵作范言大开户门,眉梢带喜迎向宋离几人,「小齐也来了?这一位是?」
与死者打交道的人家或多或少都沾些阴晦之气,是以许多百姓不愿与之为伍。久而久之,邻里人声渐息。难得有客人上门,范言已是喜不自胜,更不提此人还是自己看着长大的晚辈。
「范叔,这是明松,和齐大哥一样在都督府做事。」
「好好,和小齐一样俊秀。」范言笑弯了双眼,拉着宋离的手,亲亲热热往里间走,「丫头啊,叔这儿的碧螺春喝完了,今儿个喝龙井可好?」
「范叔不忙,我们说几句话就走。」
宋离小心翼翼搀着范言,不曾注意她身后小四微微一怔的神情。
「你说沈二?」
少顷,范言替几人斟上热茶,问清了宋离几人的来意。
「沈二同你有何关联?」
宋离端起茶盏,并不多做解释:「叔,昨儿个是你去查验的?」
「是我。」范言放下茶壶,神色蓦然严整,「这沈二的死,确实有些蹊跷。」
宋离轻轻放下茶盏:「不是中毒?」
范言十指交握,认真点点头:「蹊跷的不是中毒而死这件事,而是中的毒本身。」
宋离微微蹙起眉心:「范叔,沈二死于何毒?」
范言微微眯起双眼,徐徐道:「丫头可曾听说过』七步摇』?」
「七步摇?」宋离思忖片刻,摇摇头道,「不曾听闻。」
范言轻轻颔首:「我也是很久之前听你师父提起过。这毒性子极烈,顾名思义,七步之内就能要了人命。」
「叔,沈环是如何中的毒?可有查过画舫内的酒菜饭食?」
「自然查了。」范言皱起眉头,「此乃第二件蹊跷事,画舫内并无七步摇踪迹,连带他用过的碗碟勺筷,叔都一一做了查验,并无任何问题。」
「……范叔可有瞧见,那画舫里可有其他可疑之处?可有沈环之外的脚印?」
范言摇摇头:「只有一个破碎的花瓶,按说这七步摇已是剧毒,也不知为何还要用花瓶砸他脑袋。」
宋离:……她转头望向门外:「范叔,天色不早,我们改日再来看你。」
「好,」范言撑着桌子起身,「有空常来。」
静巷外头,三人再一次面面相觑。
「宋姑娘,要不我遣人打探打探这七步摇之毒?」齐安淮微微凝着眉,语带迟疑。
宋离静默不语,少顷,她抬眼望向薄暮笼罩的苜蓿山巅,微微眯起双眼:「先去画舫看看。」
齐安淮跟着转头眺望霞色烟拢之处,缓缓点了点头:「只是天色将晚,走官道怕是会来不及。」
「我们走小沟里。」
「小沟里?」静候一旁的小四露出不解之色。
两人目光交汇,齐齐眸光浮动。
苜蓿山地处偏隘,往来城中有两条道可选。一为官道,绕路颇远,适宜驾马行车。一为小沟里,是处蹚水过膝的污秽之地,平时就多瘴气蚊虫。县衙出过几次不准取道小沟里的告民书,奈何效果不彰。
「若明大人有疑,可不与我们同行。」齐安淮三言两语分说,又抬眼凝望着小四。
小四莞尔:「齐将军多虑,小四非县衙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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