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泥是烫的，虽然是粉状，但是每包水泥的重量也不轻。包装的时候出现纸袋破损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纸袋的仓储数量，就还要计算破损率。」
还是不回答，但是他的气势，已经明显弱下去了。
「如果你找我是来讨论哪家纸袋供应商更能满足要求，或者哪家的供应燃煤含硫量过高，发热量不够，我一定牺牲自己的休息时间奉陪到底。可是你要跟我谈什么？」
这是一次压倒性的胜利。刚才还气势汹汹的赵副厂长，已经一败涂地。
「冯大姐，我知道，这是我的家庭事务。可是你也替我想想嘛。这是我的房子，是我结婚前就买的，要我买了我的房子，给她闺女读大学。我是圣人，还是傻子。那是她闺女，又不是我闺女。」
癥结找到了。
「你自己都知道了，这是你的私事，我为什么要管。」
「大姐，我不是要你管。我是让你帮我，不要让她把房子卖了，她闺女」距离高考还有时间，她大可以去找她的前夫，筹钱个她闺女念大学，不用现在就来打我这套房子的主意。」
这个男人，态度转变得真快。才一转眼，就从耀武扬威，变成了低三下气。
「你都说了，这是你的家务事，我怎么管。你不愿意卖，不卖就是了。」
「大姐，我不是要你管。你只要以公司的名义，做个解释就可以了，就说，这房子，是分配给我的，只能收回，不能交易。」
还没等到回复，这次绝对谈不上愉快的谈话，就结束了。因为我父亲，从厨房里出来了。
第七十三章 破贼
「我会把对这个人的爱意一直深藏在心底，不会表露，不会流露，不会告诉任何人，包括她自己。我自己也会过上幸福的生活。我的孩子们，我的妻子，都不会知道顾亦琛这个人的存在。」
「伟大的爱情是应该可以孤独终老的，就为了哪一个执着的信念，守候一辈子。就像《霍乱时期的爱情》，让那个人，永远活在自己的心里。」
「如果不是那些乱七八糟的意外，一切就按我设想的完成了。跟着我一起到坟墓里去，成为我一个人的秘密。可是世事无常，谁也预料不到。」
2018 年 7 月 22 日，星期日。农历六月初初十。有雨
14:58。
「怎么会是你？」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顾亦琛，不出意外地，问的是这句话。副驾驶，宋允铭原本以为她会选择坐在后排的。副驾驶，是更熟悉的人才会选择的位置。
不管从哪头来说，他和顾亦琛都不算熟悉。
她随身就带着一个坤包，和一个可携式的小旅行包。很小，直接就放在了她的脚边。看那个包鼓起的程度，也就是装了 1、2 套换洗的衣物。
在副驾驶的位置，安全带从左边的肩头，穿过胸口，在右侧的座椅上固定。
她穿的是一件白色的衬衫，纽扣被安全带勒住，绷了起来。我一扭头，就看到了她的里面内衣的颜色。是米白色的。
似乎也并不是「一片坦途」的瘦削。
这个天气，她坐下来就关上了窗户，又把空调调大了一点。不知道是真的热，还是心里烦闷，需要用凉风让自己平静下来。
宋允铭决定先不开车了。
「我也是刚好需要在那个方向找一间房子，价格还不能太贵。」
「你要房子干嘛？那房子都挺老了，得有 20 多年了。」
不像是积极的回应，更像是两个人见面了，又互相认识，不得不做出的敷衍性的回答。
「市里不是把皮肤医院搬过去了嘛，我家里有个亲戚刚好准备在皮肤医院附近开个饭馆，讨点生活。需要有个房子住。他们也没多少钱，贵了，可是买不起的。老就老点了，反正也就是晚上住住。那个小区，老归老，各项设施也还好，人也不杂。也挺安全的。」
「说那么详细，你还挺了解的啊。我都不如你知道得清楚。」
虽然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也在和宋允铭交谈，但一直都没有扭过头来看过宋允铭一眼。她在忙着从自己的包里拿出湿纸巾来，擦拭脸上的汗渍。
不知道接下来，会不会补妆。
这样看，暂时不开车，还是对的。
「还真是碰巧遇到的你母亲，不是中介介绍的。她变化挺大的，我都有点认不出来了。当年见得也不多。她也没认出我来。」
提到「母亲」，顾亦琛的脸色又变了。这是个她不愿提及的称呼。
「你是刚下车？」
宋允铭主动转变了话题，这个「退步」让刚刚紧张了一下的顾亦琛也放松下来，但还是没有看向宋允铭，而是拿起口红，开始补妆。
「对，包了一辆车从云城下来的。这种长途，我可不愿意自己一个人开车。太累，还热。」
语气不善，有点抢白的味道。补完了唇膏，又开始画眉毛。还是没有催着要走的意思。
「坐网约车来的？」
宋允铭继续发问。
「没有。」
她犹豫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
「我怕坐网约车，遇到认识的人。我不想让被人知道我回昆州来了。」
明明是两个互相併不熟识，甚至都有些陌生的人，可一上来，就说了这些似乎很「隐私」的话题，宋允铭心里说不出是喜，还是忧。对一个不熟悉的人，说这些话，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说，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她真的把你当做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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