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已经对峙了接近两个小时,明显占据了绝对优势的宋允铭,却不仅没有能够把优势转变成声胜势,反而因为自己表现出的「优柔寡断」,让处于劣势的阮益达拿捏了。
阮益达拿准了宋允铭没有下定杀自己的决心,所以「有恃无恐」。亮刀,似乎是一种宣示,又似乎是给自己壮胆。
「你父母是做什么的」,这本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用这个问题,可以岔开之前那些「剑拔弩张」的内容。
按之前两人的「亲切交谈」 看,阮益达是应该回答这个问题的。
可偏偏就是不应该。宋允铭没有得到他想要的回答。
他原本以为这只是阮益达的某种恶作剧,或者刁难,可在他扭头看向阮益达的时候,却看到了对方脸上露出的那种不自然的笑容。
这种笑容,显然不是因为要捉弄宋允铭。
而是这个问题,阮益达他不「方便」回答。在这个「生死攸关」的时刻,阮益达依然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可见,他是真的不方便,也不愿意回答。
猛然间,一种消失了很久的恶意在他心底深处涌出。
「你父亲是个领导?你母亲也是。对吗?」
宋允铭低下头,靠近了阮益达的脸。两个人的眼睛再次凑到了一起,凑得很近。眼睛近,脸也挨得近了,呼吸相闻。
阮益达还是保持着自己那种说不上是尴尬,还是故作镇定的笑容。宋允铭脸上的恶意,在「涌现」出了片刻之后,也终于褪去,重新恢复了那种波澜不惊,安之若素的神态。
一种在田文明脸上也经常看到的表情。
许畅和刘余川都说,这就是一个连环杀手「应该」有的表情。
「不回答,就是默认。因为你不能否认,又不愿意承认。更不想说具体的情况。」
之前还对答如流,口舌之争占了上风的阮益达,这回不说话了,只是讪笑着。对,讪笑。
局面变得尴尬,又有趣了。一个被反绑着双手的阮益达,和一个刚刚还在展示自己杀人凶器的宋允铭,讨论起了阮益达父亲和母亲的职务来。
「他们是多大的官?」
这对于宋允铭来说,似乎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虽然明知道得不到阮益达的回答,却想要一直追问。
「恐怕也不是什么大官吧。如果是大官,大领导,也不会让你去做一个基层民警了。」
说出这句话的宋允铭,竟然有了一种解脱的感觉。好像是自己说服了自己。哪怕只是自欺欺人的解脱,也让他解脱了。
「领导,你说什么是领导?是掌握某种权利的人,还是可以左右别人命运的人?还是工于心计,善于和人博弈的人。有时候端着个架子,有时候声色俱厉。有时候,也可以温言软语。」
「你父母是哪一种?还是复合型的?什么都会一点。拿得起,放得下。」
宋允铭的语气变得飘忽不定,像是看向远处虚无的天际的眼神一样,让人不明就里,不知所以。
「小子,我的母亲也是个领导的。是我出生,长大的那个厂里,数一数二的人物。」
时间已经到了傍晚,窗户上阳光的颜色变成了金黄色。
「田,田,田道巍先生,你好。我叫孙渝明。」
站在田道巍面前的孙渝明,还是没敢抬头,眼睛看着地板,或者是鞋子。像个犯了错误的孩子一样,双手侷促地交错揉搓着。
声音干涩,嘶哑。说的内容一听就知道,是背出来的。别人教给他,强记住的。
「6 月 24 日晚上,我是来小区里找我的同事左晓清的,她可以证明。我没有见过你的妻子齐慧欣,也没有进到过你妻子被害的那条小巷子里去。我带着口罩,是因为怕别人认出我来,因为我已经结婚了,老婆正在怀孕期间。怕被认识的人认出来,说我那个时候还从一个单身女性的家里出来,给自己惹麻烦。」
说最后这句话的时候,孙渝明的眼角瞟向了一旁貌似若无其事的左晓清。
「左晓清女士,我是一个已经结婚了的人。要忠于自己的家庭和妻子,何况我的妻子已经怀孕了,就要生产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和你联繫了,再也不来你家了。我们保持单纯的同事关系。也,恳,恳请你替我保密,这件事情不要让我家里的人知道,不要让我妻子知道。也不要让单位的人知道。」
还真像是犯了了错误的学生做的保证书。孙渝明的脸已经涨得通红,耳朵也红了。
不用摸都能感觉得到耳朵是滚烫的,脸也是。
「一个单位里的,做同事,怎么可能不联繫,招呼总是要打的吧。不然,不是更不自然。除非你调走,或者我调走。」
说完话,左晓清也马上意识到自己的语言不恰当了。只是不知道是「玩笑」开得不合时宜,还是多了一些轻佻的味道。
反正,这些话,就不是这个场合应该说的。
「田道巍,听明白了吗?孙渝明,和你妻子的死,没有任何关系。杀害你妻子的嫌疑人,我们已经锁定,正在积极取证。」
又是姓孙的警察的声音,毫无感情,就只是陈述一个事实。田道巍的问题终于还是没有得到答案,而另一个问题,也只是得到了部分答案。
「而你呢,还有你带来的这两个傢伙,涉嫌非法拘禁,非法挟持,带了管制刀具,还可能有伤人企图。我们都要带走。十有八九好不了。你,就是个不听招呼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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