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卢一品已经开始相信他「凶手」的身份。
而且,这恐怕不是一个好对付的对手。
「我们的人和你的妻子说了,给你准备一些换洗的衣服,你可能要在警察局多待一些时间。衣服由我们转交,还是当面给你?」
卢一品开始试探着把自己的触角伸向田文明的内心深处,寻找某个突破口。
这是刑侦审讯的重要技巧。
「我现在不想见家里的人。」
「好,我们转交。就说你现在在负责协助破案,不方便见人。」
没有回答,眼神和表情做出了同意的表示。
「这位阮益达警官,按照你的要求,箱子的钥匙由他掌管,箱子也由他来打开。」
卢一品继续自己的试探。刚才的试探反应虽然说不上积极,但也不消极。
「不用问了,直接开箱子吧。我先证明我说的话给你们看。」
卢一品失算了,这场审讯的主动权,没有掌握在警方的手里。田文明才是那个要「掌控全场」的人。
不管是坐在审讯室里的卢一品,还是在外面的刘余川,都只能跟着田文明的思路走。别无选择。
「是,是这把吗?」
得到指示的阮益达还有些不自信,拿在手里那把唯一的钥匙,也还要确定是否正确。但是卢一品和田文明都没有给他答案。卢一品的眼睛直视着田文明,想要看出他的内心波动。
而田文明的眼睛却在茫然四顾,失去了焦点。
钥匙终于还是打开了那把锁,并没有生涩和锈蚀感,阮益达的手指还能触摸到残留的油剂。锁打开的那一刻,也没有听到「嗒」的那一声响动。
箱子打开了,阮益达是小心谨慎地打开的。
这是老式的箱子,看得出来是自己制作的,带着粗糙的手工痕迹,显示出制作者并不算熟练的木工技艺。它只分了两部分,简单的上层,和下层。并没有中间的隔层。也没有油漆过。
打开朝上的那层,就是上层,挂着一块黑色的布,布上又缝上了很多的布袋。和做工粗糙的箱子不同,缝上去的布袋布局规整,而且看不出线头和针脚。
大小一致,形状统一。用的布料,也是一样的。
木工一般,针线活却是一流的。
那些布袋里,装满了一个又一个不同型号的手机。有直板的,滑盖的,翻盖的。颜色以黑色和银白色居多。有大的,也有小的。
像是特意陈列出来给别人看的。看这些手机干嘛?炫耀吗?
箱子的下层,也用小木板隔成了三个形状不同的部分。
简单说,就是先用短一点的木板,分出大致相等的左右两个部分,呈一个「的形状。然后再用更长一点的木板,在「的上方,隔出一条长方形的细长。
在「的两个部分,一边,是一块两个拳头大小的白色金属,有切割的痕迹。切开的部分,在光线的照射下发出金属特有的光泽。这也是箱子里最显眼的部分。
白铜。刘余川感到自己的心收紧了,在他的身侧,黄堃也是同样的反应。
另一边,则是几本包着塑料封皮大小不一的老式笔记本。
在上方,那个长方形的位置,「躺」着两把带柄的刀。一长,一短。一直,一弯。
刀身,也是银白色的。「白银凶刃」,终于浮出水面了。
「我杀死的第一个人,名字叫骆聪,是唯一的一个男性。」
第十三章 说话
「我杀死的第一个人,名字叫骆聪,是所有遇害者里,唯一的一个男性。」
这句话一出口,审讯室里的人和外面的人都失语了。谁也没有想到田文明在打开了箱子以后,说的却是遇害者。
而且还说的是一个警方并不掌握的死者。
「地点在昆州水泥厂厂区外的一处鱼塘,现在没有了。当年昆州水泥厂周边还是农村,有很多稻田,鱼塘,藕塘。那天晚上,他喝醉了酒,蹲在一个鱼塘边呕吐,被我推进池塘里,淹死了。后来算成了酒后失足,溺水死亡。没有算在我的头上。」
「我认识他,他是昆州水泥厂烧成车间的青工。当时我还是昆州水泥厂的工会主席。」
卢一品和顾览都忍不住看向审讯室里安装着摄像头的那一侧,他们知道刘余川和黄堃在摄像头的另一头。但是他们看不到这两个人。
这一刻,卢一品和顾览都相信了田文明就是 20 年前的那个连环凶手。不是因为他说出了一件警方都不掌握的凶案,是因为他说这些话时脸上的表情。
波澜不惊,泰然自若。
没有自鸣得意,沾沾自喜的炫耀,也没有凭空捏造,口吐虚言的浮躁。
这份心境,只有疯子和真正的凶手才可能具备。
「我杀的第二个人叫白萍,昆州水泥厂化验室的化验员。她恐怕不认识我,她进厂的时候,工会已经名存实亡了。地点在厂里的大花园里。那个花园,是我很早以前带人平整出来。这是我第一次用白铜刀具杀人。刀很快,迅速切开喉管,一刀致命。我的手肘还在她的背上撞了一下,把她推向地面。」
『手肘还在她的背上撞了一下,把她推向地面』,听到这句话的卢一品差点就站起身来 了。他相信,另一面正在听着的刘余川,或者黄堃,也有同样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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