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警察回避了这个问题。
「是被刀捅死的吗?」
这句话从田文明的嘴巴里说出来,倒像是自言自语。
「老人家,你别难过。」
这警官左右看了看,像是在警觉地寻找可能隐藏着的人,然后压低声音,说道。
「不是被人捅死的,是被割喉。我就是接警后第一个赶到现场,接触到尸体的警察。」
割喉。
那只捏住田文明心脏,点了田文明死穴的手,猛地放开,又很快收回,重来了一回。
「老人家,凶手只是杀了人,没有别的犯罪行为。」
最后这些话,田文明已经听不清楚。
第十章 意外
2018 年 6 月 25 日,星期一。农历五月十二。晴。
那个梦境又出现在梦里。
一段弯曲的火车隧道,像个不标准的字母 c。隧道里没有灯光,也没有火车。只有不知去向的铁轨,比铁轨高出一大截的站台。
隧道的左边,是一个出口,右边,是另一个出口。也可能左边也是入口,右边也是入口。火车可以进来,也可以出去。在两个既是出口,也是入口的地方,是和黑暗完全不同的亮光。
隧道靠近不管是出口还是入口的部分,和外面没什么差别。越往里走,亮光已经延伸不到,变得越黑。
刘余川站在弯道弧形的最顶点,是整条隧道最黑暗的部分。
站在这个位置,能看到两边的光亮,能借着光亮看到外面的世界。自己却在黑暗里,不会被外面的人看到。
有火车行驶的声音传来,分辨不出是老式的绿皮火车,还是高铁。那个人又出现在亮光里,就在隧道的出口,或者是入口的位置。
「他」站在那里,站在外面白晃晃的亮光里。
在刘余川的位置,什么也看不清。只能看到亮光里的一个黑乎乎的,一动不动的身影。
「你是谁?」
黑暗中的 刘余川问「他」。但是声音传不出去,只能在隧道里生出回音。说的声音越大,回音也就越大。
「我是刘余川。你是谁!」
16:16
「刘队长,我找你。」
结束询问的刘余川刚打开办公室大门,就听到身后的声音。是卢一品。他似乎一直在等着刘余川。
「进。」
进,没有请。
「你说过不擅长和人沟通,我也直奔主题。我已经得到消息,短时间内连续发生两起命案,引起了市委市政府的重视,责令公安局抓紧破案。由市局牵头成立『命案专案组』,市局刑侦负责。昨天的 6.24 命案,和 6.8 命案,要由专人总揽负责。暂时还不是併案。负责人很快就会宣布,就是你。」
一种复杂又微妙的情绪在刘余川心里涌出,像是一股热流击中了心脏,一阵阵发烫。
一个事关自己,还是自己最关心的消息,是靠别人来告诉自己的。这个「别人」还是自己形式上的「竞争对手」,他坦率,直面相对的态度,让刘余川心里一时五味杂陈。
「刘队长,把这个消息提前告诉你,不是讨好。上次你来找我,给我点出了新的侦破思路,顺着那个思路,我调整了排查对象和思路。有一些进展,但实话说,还是没有太多有用的信息。无法锁定犯罪嫌疑人,破案也是说不上。」
「你我都是做刑侦的,都是明白人。你知道我也知道,眼下这个形势,破不了案,是因为遇到个不按套路出牌对手。我们现在手上的线索还太少了,信息点不够,不足以锁定犯罪嫌疑人。」
停顿。
这短暂的停顿,让刘余川有时间释放一下自己的情绪,习惯性的动作也在刘余川脸上出现——眼睛眯起,牙齿咬紧。
这番话,相当于在告诉刘余川,卢一品已经认可了刘余川对于 6.8 凶案的认识——凶手就是为了杀人,从人际和社交关系上来说,和死者可能没有任何关系。
只是恰好在那个时间的那个地点,遇到了 6.8 命案的遇害者左玉芬。也许,6.24 命案也是这样。
「劝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两句诗像是又一股热流,击在刘余川的心脏上。
不能从死者的人际关系,社交关系,或者家庭关系上锁定嫌疑人,侦破就会缺乏信息来源,也就无法锁定嫌疑人。破案就更不用说。
这种情况下要想破案,就只能等着凶手继续出手,才有可通过现场勘验积累到更多的蛛丝马迹。然后再这些零散破碎的信息里,寻找到更有价值的信息,锁定嫌疑人。
到最后,那些被「他」杀死的人,都只会成为某某凶案的遇害者,记录在案。流传于世的,要么是悬而未破的凶案,要么是最终缉拿凶手的「神探」。
「将成」,需要的是「枯骨」。
刘余川的身体,无法抑制地抖动起来,而且是由内而外。
「这是 6.8 命案的伤口,这是昨天 6.24 命案的伤口。黄法医说了,下刀的位置、力度,拉的长度,基本肯定是同一个人所为。位置认得很准,下刀的力度也控制得很好。一刀致命,凶手用刀用得很熟练,是个老手。」
一个文件夹在刘余川面前的桌面摊开,里面是两起命案的伤口,两具尸体上的伤口,都像一张咧开得太过的嘴。
就像好莱坞电影蝙蝠侠里的经典反派「小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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