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当年警方对这种连环杀手缺少足够的认识,还在按照老一套破案经验寻找嫌疑人。」
刘余川的话少见的没有完全说完——连环杀手,只是以杀人为目的,不劫财,不劫色。没有明确的杀人动机,选择行凶对象的随机性强。
按着杀人动机,遇害者接触人群这样的传统刑侦套路去查找嫌疑人,很难有结果。
可不讲动机,不讲遇害者的社会关系,又从何下手呢?
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小川,没有无动机的凶手。是没看到,也没有找到。」
还是黄堃首先打破了寂静,他显然是明白了徒弟要表达的意思,而且把这个意思补充得更完整了。
这么一说,破案变成了一个哲学话题。
「师父,不对。是凶手的杀人动机,和死者没有关系。」
和死者没有关系,就不能以死者为圆心展开信息检索,也就无法从死者身上得到真正有用的线索。
「刘余川。」
这回是直呼其名。
「你为什么要做警察?还是刑事警察。」
第二章 案发
2018 年 6 月 8 日,星期日。农历四月二十五。晴。高温预警。
「给,擦擦汗。」
左玉芬的右手伸到顾刚的面前,手里拿的是一个绿色的塑料包装袋。是那种有独立包装,每个小袋里有一张的湿纸巾。
她的声音有一些嘶哑,嘶哑,不是因为持续大声说话导致的,相反,是极力压制自己发声欲望的后果。
是憋出来的。
顾刚才把衬衫塞到裤子里,正准备繫紧皮带,头还是低着的,还带着包装的湿纸巾就递到了他的鼻尖下。
湿纸巾,不是纸巾。
纸巾是干的,出了汗,再好的纸巾都会有纸屑粘在脸上,自己还看不见。湿纸巾就不会。擦汗的效果也更好,在脸上,还有一种凉丝丝的快感。这大热天的,正合适。
「谢谢!还准备挺充分。」
顾刚一边调侃着,一边伸手接过纸巾。熟练地从锯齿状的边沿撕开包装,顺势闻了闻,没有酒精的味道。左手手心里摊开摺叠着的纸巾,又重新折了一折,摊开在右手的手指上,开始擦脸。
重点是额头,发际线和两侧鼻翼。
其实这样的湿纸巾,他的腰包里也有,也是备着做同样用途的。
作为此中老手,顾刚肯定是不会说自己也带着湿纸巾这种话的,更不可能拿出来再分给左玉芬,那可就太弱智了。
左玉芬看着顾刚擦完脸,再把那张湿纸巾捲成一个卷,和外包装一起塞进身边那个「怡宝」矿泉水的瓶子里。瓶子里还有些水,湿纸巾吸水后,缓缓展开。
在徐徐展开的湿纸巾下面,还有一支使用完了的「计生工具」,那也是完事后的顾刚扔进去的,就在几分钟前。
这么看来,连瓶子里的水,应该也是顾刚故意留下来的。等到下山的时候,随便找个垃圾桶,把矿泉水瓶一扔,就「毁尸灭迹」了。
没看出来,眼前的这个男人,还是「细緻入微」的。
「很熟练嘛。」
这句话语带双关,有一些揶揄的味道。既说的是顾刚擦完脸收拾湿纸巾的熟练,也说的是把擦完脸的纸巾塞进矿泉水瓶子,便于扔掉的「设计」。
潜台词就是:看来没少带人来这种地方,没少干这种事。
「还好你是短发,不然是不是还要准备一把梳子梳头,一瓶发胶定型?」
但是左玉芬的话语里没有嗔怪,更没有不满,反而有些调笑的意味。说这句话的时候,左玉芬自己已经收拾停当,站起身。一边说话,一边向外走,走出了刚才两人「藏身」的那个小洼地。
也收拾停当的顾刚,捡起地上的矿泉水瓶子,腰包,快步跟上去。边走,边扣上自己的手錶。
林子外的左玉芬正站在一个树桩边,看向山下。
有山风吹起,夏天薄薄的上衣和裙子被山风吹得贴在了她的身上。44 岁的左玉芬,早已经过了身体最美好的时代,「纤毫毕现」、「软玉温香」肯定是不适合她的。
但这个年纪的左玉芬,保养得还算不错,也还能算得上「玲珑浮凸」,别有一番成熟的韵味。这个「熟女」的线条,让跟在她身后,刚刚「品尝」过的顾刚又开始有些蠢蠢欲动。
顾刚紧跟几步,靠近左玉芬。
「你先下山吧。」
左玉芬没有迎合顾刚亲昵的表示,还是背对着他,向侧边移开一步,并不刻意地避开了。嘴里说出了含蓄却明确的拒绝。
「你不跟我一起走!」
精于此道,知进退,懂分寸的顾刚当然马上明白了左玉芬的意思,也停止了下一步的动作。
一边说话,一边把腰包重新系在腰上,然后又下意识地抬手看了下表。这个动作,刚好被扭过头来的左玉芬看到。
「刚才完事你就在看表,现在又看。你不会是还约了别的女人吧,那么赶时间!」
左玉芬的语气里还是有调侃的味道,而且调侃的意味丝毫未减。但也有了一丝的嗔怒,被挑衅后的嗔怒——我都还在呢,你就想着赶赴下一个「战场」了?
顾刚迅速捕捉到了这条信息,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表明因为自己一个不经意的动作,让左玉芬怀疑了自己。一旦怀疑,就意味着有可能因为不信任而疏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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