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贺宴礼想起来了,这个男生不就是那次贺言给他说的要签过来的小男生吗,外形确实不错,值得签过来。
不过眼下他可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在这上面浪费时间。
一周后。
贺逸庭手术已经成功做完,梁雪媛寸步不离的在一旁守着,见贺逸庭精气神好了些,她才怪道:「之前就说让你戒菸戒酒,你非不听,这下好了,非得挨上一刀你才满意,你受罪,我们也跟着担心,成宿成宿睡不着...」
贺言在一旁拉着梁雪媛:「妈,爸刚做完手术,您就别像个唐僧在这念经了,我爸又不是孙猴子,等他好了您在念他行不行?现在先让爸好好休息,好不好?您这几天也够累的,也快歇歇...」
梁雪媛抬起胳膊作势要打他,「你这孩子,怎么能说你妈是唐僧,说你爸是孙猴子呢!」
贺言古灵精怪,忙往贺逸庭床边靠,但还是很小心的没有碰到贺逸庭,「妈你可小心点,爸可就在我旁边,打到我倒无所谓,可别打着了他老人家!」
梁雪媛被逗笑了,见气氛缓和贺言也跟着笑起来,就连带着虚弱的贺逸庭嘴角都在上扬。
贺宴礼站在门口倒像个外人,或者说本就是外人了。
他抿着唇,琥珀色的眸子异常冷漠,没什么表情的注视着病房里一脸笑容的三人。
有些时候,有些人并不是不笑,而是笑起来只会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可笑。
贺宴礼后退一步靠在门外的墙壁上,瓷砖的冰冷立刻透过衣料传到了肌肤上,身体的温度仿佛和瓷砖的温度达到平衡,渐渐地贺宴礼已经感觉不到冰冷了。
在笑闹声中贺宴礼仰头缓缓闭上眼,眼底最后的眸光也随着熄灭。
属于他的家,早就没了,它在一场车祸中支离破碎,他的母亲死于一场计谋,他的父亲杀死了他的母亲。
......
晚上依旧是贺宴礼在这陪护。
病房里的灯光微弱,贺宴礼整个人站在阴影下,他垂着眸缓缓问出:「...当初,我妈的药...是不是你换的。」
话一出口,贺宴礼才发觉自己声带发紧,他的心脏仿佛被人以巨大力度攥住,手指掐向掌心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他期待答案又害怕答案,他甚至想立刻就逃出去,这样就听不到答案。
走廊里的灯不知何时了出故障,一闪一闪的发出「霹雳吧啦」的声响,闪烁的灯管好像随时都会爆裂。
昏暗里贺逸庭缓缓睁开双眼,沉默的望着通白一片的天花板。
贺宴礼闭上眼,记忆一幕幕浮现在他的脑海,他极力压制着声音的颤抖:「...那晚我抱着药在沙发上睡着了,迷糊中我看到你过来了...是不是你把我手里的药换了?」
贺宴礼颤抖着嘴唇,喉咙也跟着发干发疼,「你知道我会把药给她送过去,你也知道她会吃这些药,但是你...还是这样做了,是不是贺逸庭,你告诉我!」
说到最后,贺宴礼情绪明显激动,脖间涨红眼里甚至还有吼出的泪花。但被他句句质问的贺逸庭却面色平静,就连呼吸都异常平稳,仿佛贺宴礼逼问的不是他。
贺逸庭语气平淡,就好像是在说一件和他无关的事,他语气没有丝毫感情,「有这回事吗?事情过去很久我已经不记得了,你母亲入土为安也好些年了,你也别再拘泥在往事里了,忘了吧。」
你也忘记吧....
贺宴礼神色空了一瞬,他的身体仿佛随着贺逸庭的回答彻底碎裂开去,他还有未出口的质问都一併消散。
也是,贺逸庭怎么会承认。
他问之前竟然还抱有一丝幻想,幻想贺逸庭会愧疚,幻想贺逸庭是爱叶然的,可是现实狠狠的打了他一巴掌,让他彻底清醒过来,他就不该对贺逸庭抱有任何幻想!
贺逸庭沉默许久后,沉沉开口:「我有时候真希望你不是我和小然的儿子...」
如果不是小然的孩子,或许他就能狠下心来了。
贺宴礼身形一滞,俊眉紧皱脸上净是厌恶之色,他几乎回击道:「我也多希望我不是你儿子!我一想到身体里留着你的血,我都觉得我不配跪在我妈的墓前,怕脏了她的地方!」
贺逸庭苦笑着摇摇头,「你和我很像,你和小然也很像,特别是那股子傲劲儿,好像谁都看不进眼里,每次看到你都没法不让我想起她。」
贺宴礼随即嘲讽道:「你是怕想起做噩梦吧!」
贺逸庭没有理会贺宴礼的故意相对,他像是陷入回忆,神色透露着一丝笑意,语速也变缓起来:「小然很美,有她的梦不会是噩梦...」
贺逸庭想,如果他这一生真的有什么付出过真心难以割捨的,那应该就是叶然了。
那个为了他不顾一切,满腔热忱对他的叶然,却被他亲手害死的叶然。
他的结发妻子。
如果叶然只是叶然就好了,可惜啊,她背后有叶家,有一个控制欲极强的父亲叶闯,叶闯同意他和叶然的前提是他要入赘叶家。
贺逸庭无法忘记叶家每一个人看他的眼神,那种丝毫不加以掩饰的蔑视和嘲讽,骂他吃软饭,骂他贱骨头,就连身边的亲人朋友都在背地里笑他是靠女人的小白脸。
婚后,随着长时间相处,他和叶欢之间的问题也逐渐暴露出来。叶然的大小姐脾气、吃穿用度以及流露出的一些习惯规定都让他觉得无法忍受更无法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