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适地缩了缩脖子。
注意到她这点小动作,男人往前走了两步,走到她身侧。换了只手撑伞,细密的黑发下包着一双微红的耳朵。
他一身黑,与黑夜融为一体。唯依譁 有握伞的那只手是白的,手背白皙单薄,淡青色血管纵横,五指细长,骨节分明。袖口往上拉了半截,露出一面蓝色錶盘。
温菘蓝没管住自己的眼睛,目光沿着他的手缓缓往上挪,黑色大衣里搭了一件咖色条纹衬衫,扣子没系死,解了领口的两颗,暴露在空气里的脖颈修长,锁骨嶙峋。
再往上,便什么都看不到了。
墨镜和口罩将他的面容彻底遮住了。
雨水一股脑砸向伞面,顺着伞檐蜿蜒而下,往水泥地面上倾倒了串串珍珠,稀里哗啦直响。
冬夜气温低,又是雨天。寒意从脚底攀起,丝丝缕缕,无孔不入。
一阵风过,温菘蓝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江既白像是入了什么梦,倏然惊醒。
他不由分说地将自己的伞塞到温菘蓝手里,大踏步冲进了厚厚雨雾里。
温菘蓝:「……」
「哎,先生!」
「等等,这位先生!」
温菘蓝举着伞追了几步路,没追上。他跑得太快了。好像身后有饿狼追击。
太奇怪了!
凄迷雨夜,一个奇怪的客人。他还把伞留给她。这一晚,无不透着古怪!
温菘蓝目送那道瘦削的背影钻进了越野车的驾驶室。随后车灯大亮,四周亮了一瞬。可视范围内,万千雨丝簌簌掉落,像牛毛,似花针。发动机嗡嗡作响,车子一熘烟跑远了。
温菘蓝握紧伞柄,耐心地等来了她的网约车。
到家后,她站在玄关处换上拖鞋。
俯身将换下来的高跟鞋放进鞋柜。这才在鞋柜上看见一把细格摺叠伞,安安静静的搁在一角。
今早出门前,她怕下雨,心里一直惦记着带伞。可换鞋时,她还是把伞落在了鞋柜上。
偏头看向鞋柜旁,那把蓝伞立在墙角,伞尖不断往下渗水。地板上残留了一摊水渍。
雨势丝毫不见减弱,混着哗啦的水声,无休无止,落地窗没关严,客厅里灌满了风声。
那人把伞塞给她,自己冲进雨里。衣服应该淋湿了吧?这么冷的天,可千万别感冒才好。
不知道是不是温菘蓝的错觉,他好像根本就不想和她说话。甚至还有意躲着她。
真的只是陌生人吗?
她隐隐觉得他是认识她的。
好可惜,这人今天根本没开口说话。她都没机会录到他的声音。不然还能把他的声音发给闺蜜苏意绵问问。
看来只能等下次了。
越野车离开停车场,犹如过江之鲫,迅速汇入主干道。
雨刮器噗呲乱响,卖力工作。
潮海路开到头,一路向南,很快就到了松山别墅区。
车子平稳地开进院子,江既白熄了火,解开安全带下车。
保姆刘姐在客厅听到汽车引擎声,匆忙迎了出来。见江既白冒雨回来,头发衣服都湿了一大片,面露担忧,「先生,怎么回来得这么晚呀?您的伞呢?出门不是带了伞的吗?」
「丢了。」男人面无表情,眉眼阴郁,惜字如金。
刘姐噎了一下,不敢多问。立马返回客厅拿了条干毛巾过来,递给江既白,「您快擦擦,别感冒了!」
江既白脱掉身上的大衣,抖了抖上面沾染的雨水,挂在一旁的衣架上。从刘姐手里接过毛巾擦头发。
一边擦,一边沉声问:「月月睡了吗?」
刘姐:「早就睡了。她今天画了幅画,想等先生回来,拿给您看。可您一直没回来。我看时间也不早了,就哄她先睡了。」
男人动作麻利,三两下擦干头发,轻声嘱咐:「最近工作多,我忙起来指不定多晚回来。你和月月别等我,你带她先睡。」
刘姐「哎」一声,「我也是这么跟月月说的,可这孩子黏您,总想等您回来。」
说到女儿,江既白眉眼间的阴郁慢慢散去,原本紧绷锋利的下颌线松懈下来,表情变得格外温柔。
他抬步上楼,「我去看看月月。」
刘姐站在楼梯口说:「那我去厨房给您煮碗姜汤去去寒,天这么冷呢,感冒了可不好!」
江既白:「刘姐,别忙活了,你先睡吧!我等会儿自己沖杯板蓝根喝。」
江既白丢下话,径直去了二楼女儿的小房间。
父女俩的房间紧挨着,主卧边上就是儿童房。
推门而入,屋里的小东西听到动静,扑腾一下站起来,双手趴在笼子上,眼巴巴地望着江既白,等着他投餵。那样子就像是在向他作揖,特滑稽。
兔子白天睡,晚上活动。这个点精力正旺盛。
月月一出生,千金就陪在她身边。与其说是宠物,不如说是亲人。小朋友特别依赖千金,每晚睡前都要让刘姐把兔笼拎进屋,让千金陪她一起睡。
江既白给兔子餵了点兔粮和提草就没管它了。
白色小床上,小小的人儿盖着粉色的鹅绒被,睡得很熟。小脸蛋红扑扑的,浓密纤长的睫毛像是一把小刷子安静地垂落下来,静静洒下一泓清影。鼻子挺翘,鼻尖挂一颗褐色小痣,生长的位置和她母亲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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