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在裴弋的注视下,她抓起一旁的水杯抿了一口,讷讷道:「我也没谈过啊……」
裴弋这下是真的怔愣住了,目光有些古怪的深沉,在程栀的面上来回打转。
「干嘛?」程栀破罐子破摔,「难不成你还要因为这嫌弃我?」
裴弋张了张唇,眉眼轻快:「五十步笑百步,我嫌弃你做什么?」
「只是,有些好奇,那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程栀松了口气:「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
「嗯?」
程栀屏住气,给自己加了口油。
双手迅速伸出圈在裴弋的颈间,微微使了点力,便将人的身子往下倾斜带了过来。
「你,」
程栀没有去看裴弋的神色,快速凑上前,在他的侧面轻轻印了一下。
完全不敢过多停留,又坐回身子,基本只来得及感受到对方有些微凉的肌肤。
她故作镇定地抬起头,目光闪烁:「看,看见了吗?」
「这就叫,猪跑。」
呸,这个谚语怎么回事!
「学到了。」裴弋冷冽的嗓音带了明显的笑意。
程栀松了口气,压下紧张,才觉得心跳得愈发快而清晰。
用完饭,裴弋站起身,开始收拾桌上的碗筷,细心分类并丢好不同种类的垃圾,不过几分钟,将食盒碗筷洗涤干净的时候,袖口甚至没有沾上水迹。
程栀静静看着眼前的一幕,觉得有些不真实,实在无法将裴弋和眼前这样的「家务」联繫在一起。
就好像,藏在心间多年仿佛伫立在云端的人突然走入了俗世烟火,蒙上一层熹微的暖光。
「裴弋。」她蓦然出声。
「嗯?」
「原来你这么贤惠啊……动作这么熟练,看样子以前没少干。」
她调侃着,自然知道与裴弋朝夕相处的三年间,几乎是未看见过这人真正操持家务的。
裴弋的动作顿了一瞬,骨节分明的手指正细细将捲起的袖口放下:「程栀,你对贤惠的要求这么低吗?」
程栀:「……」
她自然知道这是最普通不过的家务。
但说来惭愧,她的确从小没做过,在家时有佣人保姆,嫁人后也有佣人保姆……
她一回想,说起来,在追求异性的的手段中,最常见的就是送上亲手制作的爱心便当。
但是她暗暗喜欢了裴弋十年,似乎,从来没升起过对厨艺的探索之心……哪怕是藉此讨心上人的欢喜。
所以,这就是她对「贤惠」这个要求这么低的原因?
裴弋不知自己随口一句话引得程栀在反省自己,「我从小大多时候跟着我姥爷姥姥,姥爷从小教育我,男孩子要多做家务才能讨心上人欢心。」
程栀皱起眉,心里嘀咕着,那以前也没见过你做家务……
也是……
没见过,这就对了。
「想什么呢?」裴弋突然凑到近前,过近的距离几乎呼吸相闻,她一抬头就能看到眼前人浓密地令人惊嘆的眼睫。
「所以,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对我的要求高一点。」
呯。
程栀觉得自己的呼吸被过近的眼前人掠夺了一半。
「哦……哦。」她听见自己慢了半拍有些结巴的回覆。
午饭过后,裴弋陪着她细心将两人的照片分门别类,转进了她的手机相册。
而大概是下午三点左右,病房的门口被一阵脚步匆匆的人影大力推开。
「栀栀!」
来人的打扮是标准的贵妇装,在三月二十多度的温度下仍是披着薄薄的皮草,下半身却是时髦的半身裙,推开病房门一看见躺在病床上的程栀便簌簌落下了眼泪。
「我苦命的栀栀,怎么就遇上了车祸?」她踏着高跟一把冲到程栀面前,将人搂进了怀里,「听说你还失忆了?你抬头看看妈妈,还记得妈妈吗?我是你妈妈啊!」
程栀被紧紧禁锢在来人的怀中,努力挣扎了几下而不得,只好就着这个姿势配合道:「妈,我当然记得你。」
这便是她亲爱的母上大人,邱如灵女士。
永远走在时尚潮流的前线,情(说)感(哭)丰(就)沛(哭)。
一边的裴弋早已在看见来人的那一刻便站起了身,此时也走上前来打招呼打招呼道:「妈。」
「诶。」邱如灵擦了擦眼泪,转过身子,「小裴也在啊。」
程栀这才得以正常呼吸:「妈,你怎么来了?不是在f国看秀吗?」
「你这孩子,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和妈妈说,我昨天接到小裴的电话就订了最快的航班回来了,还好小裴说没有生命危险。」
她将程栀身子扶正,上下打量着,眼里的的泪花就要忍不住涌出来一般:「骨折就需要伤筋动骨一百天了,还加上个失忆,宝贝儿,怎么还整得演电视一样呢?」
邱如灵越到后面声音越小,显然也知道自己这话说得不合时宜。
不过也是因为事先得知了病情,现在又当面看见程栀气色尚可,松了口气。
程栀笑了笑,也习惯了自家母亲说走就走的思路,「妈,我是左大腿骨折,住院一周就可以了,看我情况,如果癒合得快,说不定两个月就可以下地走路了。」
「你的秀不是还有三天才结束,现在赶回来都可惜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