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许丽珍转头就在餐桌上说起这事。
「纯纯说她已经在路上了,怕碰上早高峰就早出门了,那丫头心里还是惦记我的,想早些回来。」许丽珍笑得不拢嘴,看了眼挂钟,「估计二十来分钟就能到。」
她撕了块吐司,涂上花生酱,递到对面男人的碟中,「公司上午要没会,你就多留会儿。」
男人翻了页手上的报纸,不作声。
「你妈问你话呢。」旁边的秦铭重咳,对自己儿子冷淡的态度极为不满。
报纸对摺收起,被搁到一边。
纤长的指骨捏着杯壁,男人抿了口冰水,哒一声又放下。
姿态随性,像如梦初醒,没多在意对面说了什么,敷衍寡淡地嗯了一声。
时间拨转了快有一刻钟,许丽珍等不及,和许纯再确认位置时,收到的又是突然有事耽误了。
「怎么回事啊?」许丽珍怨声四起地嘆着气,回了个电话过去询问情况。
那头母女俩刚通上话,这时佣人过来撤走桌上的餐点。
一位阿姨见那杯呼着雾气的冰水只剩个底,正要收拾走,谁知男人指骨倒扣,就着玻璃面咚咚两声。
新来的阿姨吓了吓,赶忙收回手。
许丽珍上了年纪,耳力不太好,她把通讯的声音开到了极致,以至于对面说的每句话,在这偌大的房子里,都被放大得一清二楚。
许纯自己也是没想到,回趟家会这么坎坷和不容易,于她而言,其实就是见秦野太过曲折。
董佳惠刚打电话给她,说自己的员工证不见了,思来想去可能是落在昨晚的烧肉店了,但是人家店员跟她说没瞧见。
她就来问问是不是落在许纯那里了,好巧不巧地,那员工证不知什么时候就被不小心塞在许纯的包包里。
q in上班是强制规定必须要用员工证打卡的,董佳惠上班没几天,又还在试用期,可怜巴巴地哭诉了一番,许纯没办法,只好让师傅调头帮她送过去。
许丽珍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听完笑许纯傻,「你也是的,你朋友忘带个员工证而已,回头就算不跟你爸讲,随便跟你哥说一声都行了,搞得这么麻烦。」
许纯刚想说公司规定就是规定,应该一视同仁的,哪有走后门的道理,而且她上大学以后,从来没在外面说过自己和q in之间的关系。
话刚到嘴边,电话那头突然传来滋啦一声尖锐细音,听着像玻璃摩擦着桌面,刺耳的程度不亚于学生时代上课时,老师不小心将指甲划过黑板。
两面皆是陷入几秒短暂的沉默。
许丽珍捂着听筒回过头,桌上的玻璃杯里早已空空如也,秦野推开椅子起身,神情寡淡,他捞起沙发上的西服外套,顺手接了一则电话。
步履未停,男人冷漠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门口,十分干脆。
「生什么气呢?」许丽珍吐槽了句,继续和许纯通电话。
话筒那边,许纯听到这话却是不自觉地勾了勾唇角,大概猜到刚才的动静是来自秦野。
不知怎的,一想到这,她就淡忘了今早没能在家见到他的郁闷,甚至还有些意外而来的得意小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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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 in正门口。
路上堵车,许纯赶到的时候已经八点五十了。
董佳惠大老远就站在那儿跟她挥手示意,许纯下车跑了两脚,忙不迭把员工证交到她手上。
「纯纯,你可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下辈子给你当牛做马都在所不辞。」
许纯闭关太久,平时没怎么运动过,眼下跑这么几步路已经小喘上了,她掸掸手让董佳惠赶紧进去,没力气同她再说别的。
董佳惠边跑边回头给她飞了个吻。
许纯扶着腰笑笑,用手扇了扇风,本想等喘匀了气再走,身后猛然响起两声狂妄的汽车鸣笛。
她拧着眉,往旁边让了点位置,心道大白天的谁这么没素质。
一转头,秦野从一辆黑色加长林肯下来,不止他,眨眼的时间,车上紧跟下来一个女人。
全黑的职业装,长发利落扎起,气场强大得同周围来往的员工毫无可比性,但在那男人旁边,却显得有几分势均力敌,只是落在许纯眼里,那两人就像外面刺目的光,很扎眼。
女人一下车,便步步紧跟而上,在男人耳边不知是在汇报工作还是分享自己身边的趣事,至少从许纯的视线看过去,两人有说有笑,举止亲密,没有所谓的上下级界线。
秦野应该没看见她,目不斜视,直接进了公司。
反而是那位秘书,警惕性很高,像装了敏锐的雷达,哪怕许纯站的地方略偏,在她进大楼前还是扫了一眼过来,随后又以不屑的高姿态轻浮地忽略而过。
许纯看着前后那群人一个不落地全部走光,才后知后觉自己站得有些久。
垂在裙边的指尖不知何时紧了紧,这会儿她才感觉到来自掌心的一点点麻。
耳边拂过一阵风,裙摆蹭了两下她的脚踝,半晌,许纯轻呼出一口气,往十字路口走去,好像没事人一样。
前方红灯,她驻足停下,翻到沈梁川的微信,发了句问候过去。
【许纯:在吗?】
【沈梁川:哟呵,大才女毕业了?】
许纯无心寒暄,开门见山问他最近有没有去什么有意思的酒吧。<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