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朝着裴淮景问道:「淮景你自己说说,对你公平吗?你介怀吗,要因此对知意心怀不满,甚而取消婚事吗?」
沈知意心中一跳,怎么也想不到昭容的问话这么直接,这件事她虽然是占理的,但是世人皆把女子名声看的比性命都重,说一千道一万,外人只会如平宁郡主还有洛明珍一般的想法,觉得她不知检点,水性杨花。
这些日子她又是在裴淮景面前出丑,又是对他甩脸子,这会再闹出这么难听的丑闻,想来裴淮景心中不介怀也是不可能……
「不介怀。」
裴淮景淡淡道:「我只心痛,知意心地善良,却遇到这么一个狼心狗肺的。」
他冷冷抬眼看向洛明珍:「洛小姐,那日在火场外头,你答应我的事情,竟是忘记的这般干净么?」
洛明珍趔趄了一步,霎时脸如土色。
沈知意下意识瞥了裴淮景一眼,心里突突地跳,火场外头出了何事,裴淮景又要洛明珍答应了什么?一时间思绪纷乱,竟连往日游刃有余的气度都拿捏不出来。
越是瞧着裴淮景维护沈知意,平宁郡主心里那口气越是咽不进去,忍不住阴阳怪气道:「我只佩服沈小姐好手腕,即便落到这般境地,仍旧能叫两位男子围着她团团转,言语之间尽是维护。」
她这话说得有歧义,给沈知意扣上的帽子,几乎是叫她百口莫辩,认定了梁子诀和裴淮景都是为了维护沈知意编造假话,有意隐瞒实情,这等模稜两可的话。对于沈知意这般未出嫁的女子简直就是惊天中伤。
裴淮景和梁子诀脸色皆是一变,几乎同时开口。
「你胡说什么?」「平宁郡主慎言!」
两人冲口而出的维护之言,几乎又是侧面证实了平宁的内涵,平宁眼中的嫉妒几乎要化成实质,说出来的话愈发刻薄。
「两位都是京城里有头脸的人物,有空反驳我的断言,不如还是先顾及自己的体面,别因为一个女子,闹得满京城看笑话,说什么梁国公府世子和平南公爵府的小将军,为了一个乡下来的女子争风吃醋。」
两人眉头一皱,下意识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里看到的皆是莫测的深意。
「郡主到底想得到一个什么回答?」
沈知意突然转头看向平宁郡主,轻笑一声:「您不过就是想为了不久之前我在马场赢了你出气而已,想来郡主最是知道,如何毁掉一个女子,自然是造谣她跟男子有染。」
看着平宁郡主脸上微妙的变化,沈知意声线倒是越发清越:「今日郡主下定决心要给我扣一个难堪的帽子。无论我怎么辩驳都无法自证清白,那我也懒得辩驳,还是衷心为郡主求导,万万不要落到我今日的境地。毕竟我不过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郡主千金之躯。要是沾上什么晦气,那可真是涉及天家颜面了。」
平宁郡主听出其中深意,猛地瞪大眼,狠狠盯着沈知意:「你竟敢威胁我?你想作甚,要在京中败坏我的……」
「够了!」谢胤皱眉呵斥平宁郡主。
他脸色已然极为难堪,说话也严厉了几分:「还嫌今日闹得不够难看吗?平宁你是什么身份自己心里清楚,才因着你母妃解了禁足,就这么忍不住重新回去关着么?」
第106章 问责
谢胤一开口,平宁哪里还敢说话,惨白着小脸缩在一出,一时不敢噤声。
「沈姑娘到底如何,轮不到你们置喙,本宫只知道,庙会出事,只有沈姑娘又是帮淮景疏散人群,又是帮王神医医治病患。若不是有沈姑娘帮衬,还不知道要多多少伤亡!有功夫在这里嚼舌根,不若提升自己的本事,少弄些旁门左道的功夫!」
说完懒得再看众人一眼,甩了袖子,率先走进了学堂。
瞧见太子动了身,其他人这才陆陆续续互相探看,低着头犹如游龙一般,也陆陆续续进了学堂。
沈知意落后两步,悄声跟昭容道谢:「多谢长公主出言维护!」
昭容也压低声音退后两步:「别谢我,要谢你就多去跟淮景说说话,他老让我在你面前说他好话。」
心跳陡然漏了一拍,沈知意脸色微红,半晌才点了点头:「嗯。」
学堂之中虽然年岁不一,但是孟大学士的大课,一般都是一齐学习。前世的时候,沈知意就听过这个孟学士的威名,学识渊博,为人耿直,于教学一道颇有奇才。但是为人过于耿直,常常得罪各路皇子公主。
所幸圣上看中他学问,名义上让他来太学教书,实际却是架空他手中实权,叫他安安分分当个教书先生。
前世沈知意就久仰他的威名,一心想着有机会能跟老夫子讨教一二,想来定能受益匪浅,只可惜当时她名额被沈雨涵占了,到死也未能见得老夫子一面。
因着路上耽误半会功夫,进去的时候,大学士已经等了一会了,老夫子鬓发花白,眼睛却炯炯有神,斜睨着底下一帮不敢抬头的学子。
半晌冷声道:「今日乃是头一回开学,全员迟到,谁来与我说说,到底是出了何事?」
众人哪里敢说话,一齐眼观鼻,鼻观心,只等着有人能站出来说出一个二三四。
「没人是吗?」老夫子一边翻着手里的本子,一边随口道,「那我便点一个,沈国公府的嫡长女沈知意,可在?」
沈知意心底一沉,想来刚才在那廊檐的种种,都已经被这位夫子瞧了真切。<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