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点了点头。
「但是这个渔翁,偌大朝堂,我竟是想不出谁会潜心步下这等大局,更何况还要千方百计牵扯戎夷。」
沈知意嘆了口气,也迈出了厢房房门,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疲累,慢慢道:「正因为不知道,所以更要小心谨慎。」
因着隐藏在暗处未知的敌手,两人之后的探查,愈发的小心翼翼,心里如同堆着万千巨石,一时不知如何排解。
为了不去打草惊蛇,两人只敢沿着后院一路查探,所过之处,竟是尸横遍野,往日香火鼎盛的镇国寺竟然在一夕之间变成了恐怖的地狱,到处都是鲜血与尸首交织的噩梦般的场景。
「发生这么大的凶杀案,怎么这么半日,衙门都没有一点消息?」
沈知意忍不住扣紧衣袖,在萧瑟的夜里,愈发赶到浑身发寒。
裴淮景伸手噼开横在面前的杂草,拉着沈知意从树林一角穿进了另一侧的佛堂,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冷冽。
「因为没有人能去衙门报案。」
沈知意不由身子一颤,在漫天烟火里,京城百姓共同庆贺的庙会,无人知晓,镇国寺竟然爆发了一场惨无人道的谋杀,上上下下,竟无一人留下性命。
「庙会爆发了那么大的动乱,京护营肯定倾尽全力,前去维护,正好镇国寺无人把守,偏偏之前因为命案,原本应该在庙会无比热闹的镇国寺,这些日子根本连来上香的人都没有,种种巧合,设局之人当真是巧思。」
裴淮景声音愈冷,带着一些无能为力的懊恼,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竟然发生了这般惨无人道的凶案,却半点没有察觉。
沈知意的心思却越飘越远,她当真是低估了宣姬的本事,枉她以为重活一世就能有筹码与宣姬一搏。如今瞧她这等心机算计,还有背后不知多少的人脉和势力,想要扳倒她绝不是自己过去想的那么简单。
「砰!」
远处忽然一声巨响,瞬间打断了两个人的愁思。
裴淮景一把拉过沈知意,挑了一株硕大的古树,隐在了后头,紧紧盯着前方发出巨响的方向。
只见两个一身夜行服的男人,从佛堂一角钻了出来,背上还背着一个极大的包裹,两人对视一眼,一齐往小树林赶来。
裴淮景眼神一利,还来不及反应,耳旁一热,沈知意声音压得极低:「那是镇国寺的藏宝库,不能让他们走!」
话音刚落,裴淮景手里便被塞进了一个小小的药袋,他霎时明白了沈知意的意思,随手抽出一块帕子掩盖住下半张脸。在那两人冲进树林的时候,一个闪身凌空而上,手中只一撒。
雪白的药粉霎时盖住了两人的眼耳鼻,那粉末似是长手长脚一般,一碰到人的皮肤,就渗透了进去,瞬间犹如中了软骨散,两个人来不及有任何反应,就软趴趴的滑了下去。
裴淮景站在不远处,确定两个人没有了声息,方才招呼沈知意一起过来查看。
他伸手极快扒去两个人的面具,眼神微微一变。
这两个小偷,竟然是和尚。
第86章 监守自盗
「监守自盗?」
沈知意伸手翻动着两人的包裹,看着满满一兜的各色的宝物,眉头越皱越紧。
裴淮景却捻了捻那两人的头顶,微微沉吟:「这像是新剃的头。」
他捏那两人的五官细细打量,眼里满是审视,似是能透过那层薄薄的皮肉,看到内里的骨血。
「这两人,并不是大梁固有的长相。」
沈知意一怔,她所接触的戎夷人并不多,与裴淮景这种从小就在战场上周旋,杀过的人大概都是沈知意见过的倍数的,自然不能相提并论。
裴淮景未再多言,重又包裹好那一堆宝物,伸手一拎,站起身朝着沈知意道:「再去别处瞧瞧。」
沈知意点了点头,两人正欲离开,却陡然听到外头一阵响动,京护营铁骑的声响在镇国寺外分外的响亮,眼见着就要进入镇国寺。
两人脸色一变,裴淮景伸手一把揽住沈知意,飞身便出了树林,不过几下起落,便到了一处厢房门口,两人立时躲了进去。
沈知意看着裴淮景手中的包裹,一时有些棘手,「京护营瞧见镇国寺如今惨状,定然要大肆搜查,这堆至宝如何物归原位?」
裴淮景也正为这件事发愁,两人的马匹还藏在山腰一处,由着京护营一间房一间房的搜救,被发现也只是早晚的事,到时候当真是百口莫辩了。
正烦乱着,外头搜查的声音愈近,京护营副统领响亮的吆喝在整个后院回荡着,眼见着各路人马就要四散开来到处查探。
沈知意突然开口问道,「淮景,以你的身手,京护营多少人马可以拦住你?」
裴淮景一愣,虽然不懂沈知意的意思,仍旧坦诚地道:「京护营都是各路军营里挑出的老手,二十以下,我尚有一战之力,能带你安全脱身。」
沈知意瞭然地点了点头,轻声低语:「五、四、三……」
看不懂沈知意的意思,裴淮景忍不住皱眉问道:「这是何意,莫不是……」
「啊!」
外头陡然一声惊叫,方才被裴淮景放倒的两人悽厉的惨叫霎时在整个树林回荡,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京护营搜查的动静瞬间停了下来,细碎的人马开始往小树林集结。<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