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心里又急,这会偏又只能耐着性子解释:「太医,我并非说您包扎手法有误,只是小裴将军并非普通刀伤,乃是身中剧毒!」
刘太医眼睛一瞪,只觉得荒谬:「绝无可能,老夫方才已经对小将军多番诊治,也用了银针探脉。若是中毒,早就该发现了,如何能等到现在?」
他眼中不由染上一丝怀疑,斟酌着口气向昭阳道:「想来这位沈姑娘至多只通一些妇女生产,或者小病小痛。至于这种重伤病痛,想来还是知之甚少。」
谢胤也在一旁开口道:「是啊,当年边疆战事,刘太医随军七年,于利器伤势,止血损伤一块,整个太医院都无出其右。既然淮景如今无甚大碍,不如就让他好好休息,又何必再徒劳折腾?」
几人一唱一和,显然是对沈知意的医术极为不信任。
沈知意前世对这位刘太医有些印象,医术精湛是一回事。然则刚愎自用,乃是一位自视甚高的老顽固。若不拿出些真本事与他瞧瞧,怕是怎么都说不通。
事态紧急,沈知意懒得再辩解,眼神下意识飘到放在一侧,还未来得及收走的裴淮景的外衣,她迳自伸手摸向腰侧,一把抽出绑缚在旁的匕首。
也不管旁人惊慌的眼神,手起刀落,直接把裴淮景右胸膛绑缚的绑带切了干净!
「你做什么?!」
刘太医惊怒的声音刚出口,就霎时闭上了嘴,只看见绑带挑开,裴淮景右胸的刀伤竟然全然变成了青紫色!
「怎么……怎么会变成这样?」刘太医冲到床边,盯着裴淮景的伤口满是不敢置信。
沈知意抬手拂过伤口,皱了皱眉:「烂了,好快……好烈的毒!」
姜老夫人离得近,这会也吓得白了脸,看着沈知意惊慌地问道:「知意,这是什么毒?淮景可有性命之忧?」
沈知意眼神沉沉,「这毒药里头有一味雾草,人吃了七日之内,先是伤口发黑,接着溃烂,最后全身皮肉尽数掉光,期间一点血都不会流。」
「乃是戎狄特有的一味奇药。」
话音一落,整个房间落针可闻,谢胤不敢置信地盯着沈知意:「戎狄?京城怎么会有戎狄人?」
昭阳慌得变了脸色,连忙抓住沈知意的手问道:「那,那这毒怎么解?要何奇珍异草,知意你只管说,我派人去寻来!」
沈知意摆了摆手,坐在裴淮景身侧,静静瞧了他一瞬,突然伸出手腕,拿着匕首在上头用力一滑,霎时鲜血犹如珠链一般往下流去。
她直接把伤口盖在裴淮景嘴唇上,由着那鲜血渗透进他口中。
众人被这阵仗骇得变了色,昭阳下意识惊叫道:「知意,你这是做什么?!」
沈知意扯了扯嘴角:「没有比我更好的药引。」
第62章 出什么事了
眼见着那血慢慢渗进裴淮景喉咙,喝不进的鲜血顺着裴淮景嘴角淌到下颌,染红了枕头和衣领,沈知意却依旧没有收手的意思,她身子本就单薄,眼见着脸色一寸寸白了下去,嘴唇苍白如纸。
昭阳在一旁看得慌张,下意识伸手想阻止,又害怕打断沈知意反而伤了沈知意,只得心疼地问:「知意不急于这一时,你别伤了身子,今日你本就受了伤……」
沈知意忍过一阵头晕,轻声道:「不妨事,我撑得住。」
话音刚落,昏迷不醒的裴淮景一声呛咳,眼睛颤动着睫毛犹如鸦羽一般扇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醒了醒了!淮景醒了!」
人群里有眼尖的立刻喊了起来,裴老夫人站在一旁又惊又喜,忙不迭唤道:「刘太医你快给知意包扎一下!」
昭阳也眼疾手快地抢回沈知意手,拿着帕子帮她捂住伤口,满眼都是心痛:「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
沈知意虚弱一笑,慢慢抽回手,「无妨,我缓一会就能好,还是先让刘太医给淮景重新诊治一番,他的毒性我只清了大半,还需要草药辅助,把余毒排出。」
说着,她一手撑着床框正想起身,陡然一阵头晕目眩,只来得及看得清昭阳惊慌的目光,沈知意身子一歪,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等到再醒来的时候,沈知意手腕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好,她小心撑着床起身,环视着陌生的房间,忍不住揉了揉脑袋。
今日当真是折腾的厉害了,先是在家起了冲突,挨了家法,在路上又是用了金针入穴这般浪费心力的医术。等到施救裴淮景的时候,身子已然撑不住了。不然她平常身子怎么也不会这般不济事。
还未等沈知意理清思绪,忽然房门都被推开,翠微端着药碗眼睛一亮:「小姐,你醒啦!」
她连忙把药碗递给沈知意,满眼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幸好幸好,老天保佑!」
沈知意闻了闻药碗,千年参,血茯苓,全是难见的宝贝,专程熬来给她补气血的,显然是平南公爵府的人费了心思的。
她抿了一口药,忍不住笑了一声:「你也太过夸张了,不过是流了点血,哪里就要了我的命了?养两天不就回来了。」
翠微这会还是有些后怕,看着沈知意忍不住规劝道:「虽然知道小姐你救小将军心切,但也不能这般不把自己身子当事,你自己还受着伤呢,就这般折腾。若是有了什么意外,我以后还有什么颜面去见夫人……」<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