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闭着眼假寐,说话也懒洋洋的,「这很正常,我爹铁了心要靠这个争气的女儿平步青云,怎么可能让她错过这般大好的机会?」
翠微心里有些气闷,「奴婢就是看不过眼,明明大小姐才是老爷的嫡女,怎么老爷眼中只有那对母女,什么好的都是紧着她们先,连这种事,也要为她出钱出力,却叫咱们小姐在外头受那么些个苦!」
沈知意听得有些好笑,整了半只眼扫了扫翠微:「在意那对母女吗?那倒不至于,全天下我爹最薄幸,想要面子,就娶了我娘,想要地位,就养了小姨。如今江河日下了,又要拿女儿去换富贵。」
「你看我这继母得意得很,我看着却觉得可怜,得利的都是我那个爹,坏人倒是她做了个全,何必呢,为了个男人……」
「咚!」
两人正聊得起劲,突然马车陡然一停,拉长的嘶鸣声,牵扯地整个马车都摇晃不安。
翠微吓得白了脸:「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外头马夫惊慌地大喊:「小姐别出来,流民!咱们遇到好多打劫的流民!」
沈知意脸色陡然一变,前世镇国寺路上根本没有出现这件插曲,到底是哪里来的流民,怎么会堵截她们的马车?
然而不等沈知意多想,马车霎时被冲撞地乱晃,马夫在外头驱赶的声音带着颤抖的惊恐,翠微害怕得很,却仍旧硬着头皮护在沈知意身前,时刻关注着外头的动静。
「啪!」
一只骯脏的手突然穿过车帘,拍在马车壁上!
「啪!」
接连不断的手拼命往马车里挤,只恨不能硬生生把这马车拆了。
翠微害怕地脸都白了,抖着嗓子低声说:「小姐……待会我冲出去引开他们,你……你快跑……」
沈知意眼眸微冷,她一手拨开翠微,淡淡道:「你在这等着就好!」
不等翠微反应过来,她突然倾身向前,一把拨开车帘,抬手一挥,霎时白粉挥洒,冲上来的几人被扑的满脸都是雪白的粉末。
「咳咳咳!」
粉末飘洒在空气中,周围顿时呛咳声一片。
为首的男人膀大腰圆,浑身破烂,凶神恶煞地朝着沈知意吼道:「躲躲藏藏干什么,赶紧给我滚下来……」
话未说完,身子一软,整个人都栽在了地上。
随着他的摔倒,扑通扑通犹如鸭子落水一般,周围瞬间趴倒了一片,只有远处离得远的不曾闻到粉末,还能硬撑着。
一群人互相对视几眼,有几个精壮的汉子,立刻撩起袖子就要往马车这里冲过来,却被人群中陡然一声「别冲动」止住了脚步,犹豫着看向马车。
「啪!」
沈知意拿过马夫手中的长鞭,往地上狠狠一甩,朝着那群人抬了抬下巴:「谁敢上来试试看?」
第23章 途遇流民
原本躁动不安的暴乱有了一瞬间的安宁,围在前面的流民眼瞧着这边被放倒一片,沈知意拎着长鞭站在马车上,一时倒是被她的气势骇住了。
沈知意拿着马鞭指了指正努力扶着地上人的长者,蹙了蹙眉:「你是这群人的领头人吗?」
那位长者一愣,看出了他的疑惑,沈知意随意解释道:「刚刚我听到你制止他们了,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长者知道自己这回是遇上了厉害的人物,便也不藏着掖着,姿态极为卑微:「多谢小姐体恤,草民给小姐磕头了!」
他跪下长长给沈知意磕了一个头,再抬头已是满脸泪痕:「求小姐救救我们吧!草民顾之舟,原是西南跑腿的丝绸行商,日子和和美美,谁曾想西南突然爆发匪祸,官匪勾结,民不聊生,我一家八口除了我和妻子之外尽数被害,没法子只能上京投奔亲戚,一路上遇到许多苦命人,便想着干脆纠结一处,一起进京讨个说法……」
沈知意面上神色不变,心中却已然大骇,这西南匪祸竟然这般严重。可是听裴淮景所述似乎他们并不知道内里竟然已经纷乱到这般地步。
况且这般浩浩荡荡的流民,竟然纵容他们堂而皇之的进了京郊!附近镇守的军营怎么半点也不知道底细?
难不成这匪祸是假,背后另有人操控……
「告御状?」
沈知意皱了皱眉,她微微垂眸:「不走官道让京护营帮你们通禀,谁把你们引到这小路上来的?」
顾之舟一愣,似是听不懂沈知意话语里的意思,「什么什么……引过来?小姐是何意,我们从西南一路过来都花光了盘缠,都说京城不收乞丐,我们怕被赶走,只能一边挖野菜,一边找人问路,从山边翻过来……」
沈知意心中的怀疑仍旧没有褪去,正想再问。
「铁柱,铁柱你醒醒!你别吓娘亲!」
她循声看去,就看到顾之舟身侧妇女怀中孩子翻着白眼,瘫软在母亲怀中,应是饿了太久,这会子实在撑不住晕了过去。
沈知意侧头吩咐道:「翠微,我记得咱们这次上香准备了许多吃食,你带人去后头拿来分给大家!」
翠微原本被吓得在后头瑟瑟发抖,听着沈知意镇定自若地与顾之舟聊了半晌,心中也安定了许多,看着眼前的流民只觉得都可怜人,一听吩咐连忙带人到后头去拿吃食过来。
顾之舟连忙又要给沈知意磕头:「谢谢小姐,谢谢小姐大恩大德!」<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