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在走廊最深处,比之叶宅上千亩的宅基地,这只是一间非常小的房间,比叶瑾容自己在叶家的卧室小上三分之一。
但就是在这一间卧室里,叶如晦做了很多重要的决定。
譬如,在书桌后,他背对她,做下把她嫁给周既明的决定。
当时,她很不解,「父亲,周老先生下野,远离权力中心,而周家近几次投资都很失利,我觉得他家不是很好的联姻对象。」
尽管,当时她已经深深爱上周既明,但作为叶家唯一继承人,在做任何决定时,她都会在最大程度上衡量利弊。即使那件事是她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之一——婚姻。
她想,反正都是要卖,为什么不把她的婚姻卖个好价钱呢?
她的父亲转过身,深深望着她,「因为他得到了我女儿的心。」
因为她喜欢,所以,即使联姻效用不大,他也决定把女儿嫁给他。
门开,叶瑾容朝书桌后看过去。
父亲双手交握,身姿笔挺,眉目从容,年过七旬依然风度矜雅。
叶瑾容笑笑,在书房找地方坐下,「爸爸,明天月浔要带着他喜欢的女孩儿过来,你别给人家脸色看。」
因为她的原因,父亲一直不喜欢温芷晴,她怕父亲把这份不喜欢延续到陆遥伽身上。
叶如晦道:「我当然不会给陆遥伽脸色,如果要是想给她难堪,我便不会邀请她来家里做客。」
叶瑾容点头,而后侧目看窗外风景,不再说话。
除了儿子的事情,她还带着其他事情来的,但她说不出口。
叶如晦嘆息,「容容,从小到大,你想做什么事情我都答应你,现在你更没必要对我遮遮掩掩,什么事,说吧。」
叶瑾容抿唇,看向父亲,「爸爸,我要离婚。」
*
来到叶宅后,陆遥伽接受叶老先生热情招待,他带陆遥伽看了周月浔幼年时的居所,还给她讲了很多趣事。
但陆遥伽看出叶先生的心不在焉。
跟叶先生分开后,陆遥伽去前厅找到周月浔——刚刚他接电话跟她分开。
她轻拍他手臂,看着他的手机,眼神示意。
周月浔笑笑,把手机递给她。
刚刚他为了接电话没有跟她一起在叶宅参观,她有点不舒服。
陆遥伽简单看一眼通话列表,发现那段长长的通话是来自周既明,在周既明之前的通话是来自叶瑾容。
陆遥伽心底浮现出什么。
刚刚叶老先生的心不在、周既明的来电、叶瑾容的来电……
她低声猜测,「三叔,不会是您的父母感情出现问题了吧?」
周月浔言简意赅:「现在,他们应该出发去民政局了。」
「嗯?」
他温和笑了笑,道:「办理离婚手续。」
于是,没在叶家待很久,周月浔带陆遥伽回了周公馆。
其实,周月浔并不在意父母的婚姻是否延续,他们已经名存实亡过了很多年,若是彻底断干净,那也是他乐意看到的,免得再相互折磨。
但,叶瑾容与周既明的婚姻不仅涉及感情还有深深的利益纠葛。
叶家的产业与周家资产相互纠结,两家众多集团之间都是交叉控股,如果贸然分开,所带来的金融风暴,对整个金融市场都是灾难。
所以,他们的离婚手续办的很隐秘,并且,两人都选择不约而同把名下所有财产交接给唯一的儿子——周月浔。
在叶家跟周家两大财阀律师团的见证下,花费两天时间,财产交割手续才彻底完成,接下来便是对公众和董事会的正式宣告。
周公馆正厅内,陆遥伽支着下巴观看各个精神抖擞律师大状来来往往,叶瑾容与周既明分坐在正厅中央,面色僵硬如雕塑。
他们看起来都不开心。
一切结束后,所有来宾退场,肃穆正厅内只留下他们一家三口还有陆遥伽这个外人。
周月浔拉起陆遥伽,温和说:「我们回去。」
陆遥伽还没反应,周既明便站起身,目光朝向陆遥伽,「珈珈,我有点事情想告诉你。」
叶瑾容轻微抽动眼角,再不装什么贤惠大度,她讥讽说:「珈珈跟月浔的婚礼在即,你不要再出什么么蛾子!」
周既明依旧温和说:「我不是私下约她见面,只是想说一些既定的事实。」他看向自己私人特助,艾森心领神会,把一份合同拿过来。
周月浔猜到是什么,温和说:「珈珈,这是父亲送给你的礼物,接过来。」
周既明主动走过来,把合同递给陆遥伽,他沉声说:「在周家继承的祖产之外,我还有一些自己的私产,大头依旧留给月浔,剩下这一家公司算是我的心意。」
周月浔看到公司名字,微微笑了笑,眼底笑意却淡薄,他说:「爸爸倒是很心疼自己的得意门生。」
这一家公司恰好就是章见深在正则辞职后就职的公司。
如果陆遥伽接受这份赠与,她便是章见深的老闆,从此,又有扯不清的关系。
陆遥伽也想到这一点。
她跟周月浔有过约定——不做让彼此吃醋的事,于是,她想拒绝。
还未开口,周月浔轻轻捏下她柔软掌心,含笑说:「接过来吧。珈珈,这一次在约定之外,你是被动承受。」<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