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进去看看。」
说罢,霁月示意剩余的人在院内等着,他自己进了房内。
寝房之中瀰漫着一股草药的味道,想来是兰亭今日没少喝那药汤子。
小厮将霁月领进内间后,很识趣的退了下去。
在霁月眼前,兰亭正半倚在床上,闭目养神。
霁月看到兰亭这副模样,心里又心疼又生气。
他心疼兰定安怎么把自己搞成了这副模样,又生气自己为何昨日就不知道控制些脾气,七他兰定安为什么不愿意退让一步,不要如此决绝。
「兰定安。」霁月开口道,「你真是好狠的心吶。」
第90章 迁都
兰亭是昨日离开皇宫回府才烧起来的。
其实早在回京的路上,他就稍感不适,但为了不影响归期,他并没有向任何人提起。
直到昨日进宫见了霁月,两人不欢而散,兰亭心中强忍着悲伤,又不注重防寒保暖,这才在当夜就高热下来。
此刻,兰亭闭目倚在床上,还在思索着关于自己和霁月的事情,外面传来的嘈杂的声音与他无关,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丝毫不知道霁月就在他的面前。
直到霁月开口说话,兰亭才一瞬间睁开了眼,定定看着眼前的这个人。
他原本以为昨日霁月定是失望透顶了,对他说出了那番话,以后二人便就这样形同陌路。
不曾想,只是短短一天的时光,这个人又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兰亭心中之感,旁人是决计无法体会到的,他张了张口,却没有出声。
他害怕这是自己因为烧迷糊出现的幻觉,害怕霁月不是因为自己病了来探望自己,而是旁的什么事情。
「短短一日就给自己折腾成这副样子?你惯常的那些云淡风轻之态去哪里了?」
霁月嘴上这么不客气地说着,行动上却截然不同,他走上前去,在床沿处坐了下来,伸手探了探兰亭的额头,又与自己额头上的温度做着对比。
「果然还在烧着,你家那管事还同我讲你已经无事了,原来你们兰府上上下下都是这副做派,生怕我多知道了些什么。」霁月又道。
「陛下这么晚来此是做何事?」在等霁月啰啰嗦嗦说了许久后,兰亭方才出声说道。
「怎么?无事朕便不能来了吗?还是说昨日你要同我恩断义绝,今日我作为皇帝,连你们兰府的门都进不得?」
兰亭苦笑着,苍白的面容更为他添加了一丝凄凉之意。
「陛下知道我不是个这意思。」
「是啊,所以朕才大晚上跑到你这里来。」霁月直直的看着兰亭的眼底道,「昨日有些话,是我气过头,说的过分了些,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说那些话惹我生气也不辩驳,是想让我活的问心无愧,可定安你知道吗?无论如何,即使就是你现在对我说,你曾经所做的一切都是骗我的,我也做不到斩断所有,更何况……我并不觉得这么多年来的一切,都是骗人的。」
霁月在感情上是个细腻的人,兰亭早就明白这点,他也没有想过凭自己那么几句哈,就能让霁月彻底死心,甚至从此憎恨上了他。
他的陛下一直都是一个正直又善良的人,兰亭比谁都明白。
若不是感染了风寒再加上急火攻心,这病来势汹汹,早在昨夜,兰亭就应该连夜离开南安城,远赴渡口加入北征大军。
这样一来,便是霁月回过神来,也没什么好办法即刻将他召回来。
「陛下的心思臣都明白,只是……」
「没有只是。」霁月打断了兰亭的话语,「如你所说,朝堂之上定是不会有人支持朕这所谓的荒唐行为,但朕也不需要他们接受,因为张维宁和崔长平等人,并不适合一直处于权力中心。」
「陛下是想再将他们……?」
「嗯。」霁月点头道,「大梁若要稳固,皇权必定要彻底掌握在朕的手中,如今舒氏不过是刚倒台,他们一个两个便迫不及待扮演起虞川舒氏的角色来,朕已经受制于人二十余年,因此绝对不允许今后还有谁人想要操纵朕。」
「可陛下如今还要依靠他们的势力。」
「朕明白,所以朕会暂避其锋芒,他们想要朕纳妃与朝堂形成平衡,朕便如他们所愿,反正后宫之中空置着的宫殿多了去了,安置几个人还是没问题的。待等到北征大捷,朕便要谋划着名将都城迁回北都去了。」
兰亭不由得眼前一亮。
一直以来,朝堂各方的人都有一个默契,北征统一南北,大家是一致支持的,但统一之后,南安城依旧作为大梁的皇都,也是各方所默认的。
而霁月一旦在收复大梁所有失地以后要迁都回北方,这无异于是打破了现有的势力平衡。
保皇党内部虽然有许多权贵出身于北方,但这些年来他们在南方的势力越发深厚,若是要再让他们迁回北都,这些人怕是不会愿意。
「陛下是想趁迁都之举,架空如今权势正盛的保皇党?」
霁月回以一个「还是定安懂我」的眼神:「不错,他们在扳倒虞川舒氏这件事上有不可磨灭的功绩,但是我不可能任由他们永远牵制着我的,况且那些寒门士族也需要一个契机,将来就像殿阁学士那样,不必给过高的品级,能为朕办事便好。」
兰亭看着霁月一副胸有成竹,说一不二的帝王之气,心中感慨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