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可真是没用。」霁月转过身,对着兰亭说道。
「陛下若要这样说,怕是天底下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有用的人了。」
「我……」看着兰亭清秀俊郎的眉目,霁月心中五味杂陈,「我明明对华康无意,我二人却不得不逢场作戏,我既护不得他人周全,也不能光明正大同你在一起。」
「陛下乃天子,为的是万民,这只是暂时的委曲求全而已。」兰亭安抚道。
「我是不是耽误了你?」霁月不确定般的问道,「要不是我,你也不用陷在这团脏污之中。」
「陛下这几日总问同样的问题,试问若家国大乱,有谁能独善其身?臣只不过是做了自己该做的罢了。」
霁月看着直直立在自己三步之外的兰亭,心中的愧疚越发的深。
「私底下不要再称臣了,我与你不是君臣关系,而是……」
而是相爱相守之人。
霁月没将这话说出来,一来他有些难为情,二来又觉得自己明日便要大婚,今日说这话好像太过矫情了些。
「臣……我明白,陛下无需多言。」
霁月点头,思绪重新回到要事上。
「这些时日渡口那边又有什么消息没?如今舒明远独揽朝政,三天两头不让我听朝会,有许多事情我都不知道。」
「没什么大事,就是听说文将军欲杀呼兰图吉,因为呼兰图吉手中有太后娘娘而无果,眼下呼兰图吉应该已经抵达丰城,算算日子,文将军也该接上太后娘娘南归了。」
「到底是舒明远和太后这步棋下得好吶,让文秉霖怎么也动不了呼兰图吉。」
「他们也只有这一次机会了。」兰亭安慰道。
「对了。」霁月伸手拉过兰亭的手,将其拉去了书案旁,书案上放着几张纸,纸上写着一些官职名称,「我打算趁着大婚这几日让你再升升官职,也便于你以后在朝堂上的经营。」
兰亭看着那几张纸上一些地位极高的官职,摇了摇头:「陛下不可如此,我这些时日时常出入陛下寝宫已引起了舒明远的注意,若此时陛下再骤然升我色官职,便是坐稳了我是陛下可用之人的猜测,这样一来反而会使我与陛下不利。」
「那我就什么都为你做不成?」霁月不甘心地问道。
「无需陛下为我做什么,陛下虽同郡主成婚假装甘愿做舒明远的一枚棋子,但也需更加小心,便是对郡主,也不能什么话都说。」
「定安这是不放心我?」霁月脸上露出一丝真诚且愉悦的笑容,「我都明白,所以那日去同华康讲道理,并没有说我和你的事情。」
「如此我也放心了。」
大婚当日,霁月如同傀儡一般,被内侍们摆弄着。
前些日子宫务司和礼部来人为他讲的那些大婚礼仪他一点儿都没记住,今日更是浑浑噩噩听着他们的指挥行事。
也不知自己究竟有没有出错的地方,只是折腾了大半日,他才终于得以有喘息的功夫。
华康郡主作为皇后已经被安置进了历代皇后专门住的承宁宫,而霁月自大婚过后头三个月,都要同自己的皇后住在承宁宫中。
虽说是逢场作戏,但霁月看着自己身穿帝王仪服,他真正所爱之人又对他跪拜祝福,霁月眼见着这样的场景却什么都不能做,便越发郁结于心。
乘着步辇,他离开了朝臣们仍在吃酒作乐的问礼殿,启程前往承宁宫。
步辇很是稳当,慢慢行在漫长的宫道上,可霁月却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停一下。」霁月开口道。
跟随步辇走在侧面的夏全大概猜的出来霁月的心思,他示意步内侍将步辇缓缓放下来,又走进扶着霁月下了步辇。
「你们都先下去吧。」
不等霁月出声,夏全就先开口吩咐道。
一行随侍人员皆退了下去,只留下夏全跟在霁月身旁慢慢走着。
主僕二人就这么默默走着,一直走到距离承宁宫还有一个转角的地方,夏全停了下来,对霁月说道:「陛下,兰大人在墙那边等着您,您再去见一面吧,只是别误了时辰。」
霁月一晚上郁结于心,听了兰亭在此处等他,惊讶中又带着一丝欣喜与放松。
他点点头,转过一扇门,看见兰亭正负手站在月光下,望着他来的这个方向。
「你怎么来这里了?」霁月露出一个笑容,上前道。
「在问礼殿看到陛下面色不太好,便偷偷熘出来,拜託了夏公公。」
「我……」霁月话音停顿了一下,「我没什么事情,只是身不由己,总有些不快罢了。」
「嗯,我都懂的。」
「你懂就好。」
霁月如今又长高了些,但仍比兰亭低一小截,他抬头看着兰亭被月光照的极其温柔的俊朗面容,心中突然生出一丝冲动。
「那个……你放心,我今晚打地铺,不和华康那丫头睡一张床……」
霁月也不知道他自己为什么要解释这些,但他就觉得自己应该说明白,好像这样才能确定兰亭真的不会生气一样。
兰亭笑道:「陛下不用再解释了,我相信你的。」
「这不一样,这还不够!」
兰亭想问霁月哪里不够。
但话没说出口,随之而来,便有温热的气息覆盖在他的唇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