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他该怎么给皇帝交代?!
既然这消息传入了宫城司,也不过是传信的程序问题,霁月早晚会知道这件事情。
夏全在上书房附近徘徊着,想着办法。
他不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等着其他人来报,或是明日上了朝会从那群大臣口中让皇帝听见这件事情。
眼下他若是说了,想来皇帝情绪上会激动,但好歹能事先有个心理准备,若是真被动的等着别人来捅破这事情,怕是霁月万一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徒给人留下个话柄。
夏全又在外面来回走了两圈,最后打定主意,一咬牙进了上书房暖阁内。
霁月还在书案前坐着。
写完那封信后,他总觉得内心空落落的,一不能表白自己的心意,二不能太过关怀,甚是连他们何日回京都不知道,如此真是太过憋屈。
若是他兰定安的心意和自己的一样那就好了。霁月这么想着。
眼看夏全回来,霁月还是多问了一句:「信送去了?」
「送去了,陛下。」
「嗯。」
霁月想再多说几句,但也没什么好问的,他有些颓废的坐在书案前,拿起本书看了两眼,却又看不进去,索性将书又扔回了书案,闭目养神。
「陛下……?」夏全看着霁月平静的面容,试探着问道。
「还有什么事吗?」霁月没有睁眼。
「奴才方才去宫城司送信时,遇见了个从宫外报急报的小内侍回来。」
「怎么?渡口出了问题?」
「倒也没有,那小内侍说,是郢州那边不太平。」
「嗯?」霁月微微皱眉,「是定安他们在郢州境内遇见什么棘手的事情了?」
「是有些棘手……」夏全看着霁月的面色,横下心来说道,「兰大人他们遇见了一伙刺客。」
霁月听见「刺客」二字,猛然睁开眼,端坐了起来:「怎么会遇见了刺客?兰大人可是无碍?」
「兰大人恐怕是受了点儿伤……」
夏全将自己在宫城司时听见的一一向霁月讲了一遍,饶是他换了种比较温和的讲话方式,面前这位小皇帝还是面带怒容站了起来,将实木的书案拍了个山响。
「这些人真是无法无天了,还当这天下是朕的天下吗?胆敢刺杀朝廷御史,我看他们是活腻了,是谁胆子这么大,都给朕查出来!」
第61章 禁军
襄垣县知县府衙内。
兰亭在昏迷的第六天终于醒了过来,这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回忆起那个瓢泼大雨的夜晚,秦释便觉得太过惊心动魄,当他们随着谢知县和于志成派去的人手一同赶到襄垣县和郢州交界处时,他们看见浑身是血的兰亭和随侍阿明正苦苦支撑着。
秦释觉得若他们再晚到哪怕一炷香的时间,这二人便真成了那刺客的刀下亡魂。
只是这人是救下了,那剩下的几个杀手眼瞧着逃无可逃,便都服毒自尽。
如此一来,顺源周氏谋害朝廷命官没有了人证,光凭他们几个口说无凭,便做不得数。
秦释又气又恨,好歹就下了兰亭主僕二人的性命,可因着那也雨太大,兰亭身上的伤势又严重,生生造成了伤口感染,高热不退,知县府衙接连来了数位大夫看诊,都止不住地摇头,告诉他们这兰大人能否活下来,只能看他自己能不能吊着这口气。
于是当兰亭醒来时,发现床边围了一圈人,个个都热泪盈眶,他有些尴尬,想开口说话,却发现喉咙已经干的不成样子。
「快,快,给兰大人倒杯温水。」
秦释连忙唤身后的小厮,众人又手忙脚乱扶着兰亭半坐起来,兰亭想要伸手接过茶盏,却被秦释绕了过去。
兰亭哭笑不得就着秦释的手喝了两口温水,又呛的咳了好一阵,周身的伤口跟着一起疼痛起来,等一切平复下来,他才笑着道:「各位大人不止于此,兰某自己喝个水还是能做到的。」
「兰大人你就少说话罢。」秦释打断了兰亭的声音,「若不是兰大人,我们几个现在也不能安稳的坐在这里,怕是早已小命不保,您那随从也受伤不轻,正躺在另一间屋子里休养着,我们几人武艺确实不行,但伺候兰大人喝口水还是不在话下的。」
「兰某怎么好央诸位大人们做这种杂事。」
众人又是好一阵安慰寒暄,再三确定兰亭精神状态稳定,这才放他一个人在屋内休息起来。
兰亭闭目休养着,有种劫后余生的欣慰感,但想起秦释说那些刺客全部服毒自杀,他就知道这次拿顺源周氏是没什么办法了。
不过本来他也没打算一次就撼动这个庞大的世家大族,总归拿到了他们欺压商贾的证据,便也不亏。
这么想着,门口却传来的动静,只听见一个脚步声越来越近,兰亭睁眼一看,来人是张陌生面孔。
「敢问您是……?」兰亭问道。
来人拱手行礼,恭敬道:「在下乃襄垣县知县谢清方,在此拜见兰大人。」
兰亭忙伸出手示意谢清方免礼。
待谢清方在床前的凳子上坐定,兰亭开口道:「此番还要谢过谢知县,若不是您及时相救,今日兰某怕是就不能在此处同谢大人一叙了。」
「不敢当,这全都是谢某分内之事罢了。下官只知道朝廷派大人一行去郢州查虞川舒氏一案,怎么这查着查着倒引来了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