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急道:「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曜儿别?怕,快些好起来,祖母护着你,绝不让你爹为此教训你。」
谢勛一边为小?侄儿擦汗一边安慰:
「别?怕,叔父也护着你,叔父知道你一直担心你三哥,才不管不顾的去淋雨,你二哥头回上战场,你也担忧的不行,冬夜里跑出去玩雪,也是生一场大?病,你这性子随了谁!」
谢瑾哽咽着说:「还能随了谁,当初大?哥头一回上战场……」
她心知失言,急忙止住,以免让阖家上下都伤心,当初大?嫂担心大?哥安危,便是折腾自己,吃不下睡不着,谁劝都不好使。
后来大?哥为了让大?嫂安心,便不再上战场,就在京做个?闲官,他们夫妻伉俪情深,那才是只羡鸳鸯不羡仙。
可惜世事变迁,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大?嫂早逝,大?哥痛不欲生,只能借战场厮杀来稍微沖淡爱妻仙逝的痛苦,从此大?哥成了战场上的常胜将军,却?好似就剩下躯壳。
大?哥之?所以十年都很少回家,便是因无法承受爱妻已逝的沉痛打击,十年生死两?茫茫,十年亦不能抚平伤痛!
谢启眼?里满含泪水,愈加觉得对?不起小?儿子,语气缓和了许多:「曜儿,都是爹不好,不该为此训你,好好休养。」
听了这话,谢宁曜只觉受宠若惊,谢启可是从来不会主动?认错的,即便那次在军营,谢启也只是拐弯抹角的给?他说软话罢了。
这次竟然当着全家人的面,这样直白的说出「都是爹不好」这种话来,他简直觉得仿佛在做梦。
陈夫人嘱咐道:「曜儿,这病起来到底难受的紧,可得听你哥的话,好好吃药,好好休息。」
谢宁曜连忙点头,表示一定听话。
陈姝又说:「我也留在这里照顾阿曜吧,好晚上轮着守夜。」
谢宁昀道:「你知道他的,牛一样的倔脾气,难受起来哭闹的厉害,你哪里管得住他,这段时日大?理寺不忙,我便告假几天亦无妨。」
陈姝点了点头说:「也好。」
谢启拍了拍李及甚的肩膀,嘱咐道:「你也淋了雨的,别?太累,自己多歇息,让昀儿照顾他。」
李及甚忙说:「世伯放心,我没?事,都是我该做的。」
老太太忙道:「好了,我们都走吧,让曜儿好生休息,太医说了要静养。」
陈夫人与谢瑾搀扶着老太太,众人也都跟着一起走了出去。
只谢宁晔留了下来,他连忙坐到床沿上说:「大?哥,我来吧,你歇一会儿。」
李及甚忙道:「还是我来吧。」
谢宁昀笑着说:「倒也不必争,今晚他还有的闹腾,我们都打起精神来才好。」
见两?个?哥哥和李及甚这样,谢宁曜很想说:我都这样了,哪里还能闹腾的起来!
谢宁晔赶忙让丫鬟们将饭菜端进来,他亲自给?弟弟餵饭。
李及甚帮着布菜,他很清楚谢宁曜爱吃什?么?,尽量挑选合口味的。
谢宁曜丝毫没?胃口,嘶哑着嗓音说:「我、我不饿、不吃,拿走,都拿走,看着直犯恶.心。」
李及甚劝道:「这会儿都半夜了,多少吃点,垫垫肚子,不吃,病怎么?好?」
谢宁曜刚说一句话,喉咙就疼的他无法自控的流眼?泪,哽咽着说
「吞口水就像吞刀片一样疼,别?给?我上.酷.刑了,我真不吃,饿一顿哪就能饿死了我,明日好些再吃罢。」
谢宁昀见那粥还冒着热烟,便说:「放温了再喂,先餵止疼的汤药。」
李及甚连忙端了汤药过来一勺一勺的喂,谢宁曜虽怕极了喝中药,却?不敢不听大?哥的,即便每吞一口就疼的眼?泪直流,不断反胃,仍强迫自己吞下去。
谢宁昀紧抱着弟弟,不住的为其擦眼?泪鼻涕。
好容易喝完了汤药,他便再也不肯喝粥,哭的不能自已,谢宁昀半哄半威胁,才餵进去小?半碗。
他也不知是汤药止痛起了作用还是如何,喉咙竟真不那么?疼了,连忙就说:「哥,你们也赶紧吃饭去吧,让我好好躺一会儿,我累的很。」
谢宁昀将弟弟轻放躺下,却?只让李及甚与谢宁晔先出去吃,他就守着弟弟。
两?人也赶紧去外间吃了,忙又来守着,换谢宁昀去吃饭。
谢宁曜小?睡了片刻,只觉睡的浑身都疼,硬要起来走动?,谢宁晔便拿了薄被将他整个?裹住,抱着他在房里走。
李及甚紧跟着要与谢宁晔换着抱,但谢宁晔是武将出身,常年征战沙场的,体力极好,根本不用轮换。
谢宁曜被抱着舒服了一些,睡了片刻后,又觉难受起来,要躺床上去,就这样反覆的折腾。
李及甚如今是后悔不迭,早知淋这场雨会让谢宁曜生如此大?病,这样难受,他就是死拉硬拽也绝不会让人去淋雨。
谢宁昀吃完饭再进来,便挨着弟弟睡,让李及甚与谢宁晔分别?在两?个?暖塌上睡。
他们哪里睡的着,都只是躺着,望着那边大?床上的动?静,随时准备起来照顾。
谢宁曜越发难受的厉害,喉咙如刀割,鼻子也似被泥封住一样,喘不过气来,再加上浑身疼。
他翻来覆去的无法入睡,眼?泪止都止不住的流,就趴在兄长的身上哭,将眼?泪鼻涕胡乱擦在被子上、兄长的衣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