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之不尽,但见李及甚仍坐在对面的书案上写文章,他即刻就拿着这叠字走过去,将从前的恩怨一笔勾销,不住的千恩万谢。
李及甚道:「不必谢我,这是早先就写了的,原不想给你,见你急成这样,我也心有不忍。」
谢宁曜笑着说:「那你从前是为何要帮我写这许多字?该不会是知道我日夜赶工,你心疼的紧,悄悄儿帮我写的?这篇墨迹还有些润,明明就是刚写完不久。」
李及甚也不再辩解,严肃道:「往后你便改了吧,每日一篇字实不多,莫要再糊弄了事。」
谢宁曜嘴里说着好,心里想的却是,写字读书太累,有这么个学霸在身边,不用白不用!
李及甚又说:「你自去玩乐,忙累了这几日,拘在书案前许久,早恨不得飞出去玩了罢。」
谢宁曜笑道:「我一个人有什么好玩的,你做你的,我看着你就很好。」
……
没一会儿,只听得书房外传来说话声:「我就说那两孩子保管已和好如初,您还硬要来瞧,只怪我懒走动,这可不是好了。」
老太太笑道:「左不过是我老婆子白操心,他们原是三天两头吵闹又和好的,夜里还急赤白脸,早起又喜笑颜开。」
谢宁曜拉着李及甚的手腕,一面往外走,一面笑着说:「祖母、姑妈,我们从不要人劝和,你们别再这般兴师动众的,倒让人不安起来。」
老太太嗔怪道:「你还敢嫌我们管的多了,该打该打!」
谢宁曜嬉皮笑脸的说:「您老人家哪里捨得打我。」
李及甚原不善言辞,这会儿只小心扶着祖母回锦祥院,用眼神示意谢宁曜,让他多说些好话哄祖母开心。
谢瑾见他俩眉来眼去的劲儿,笑的是前仰后合。
他们一行人回到锦祥院吃茶闲话半日,谢宁曜听得大约还有三五天,婶母并嫂子便带着两个双生子外甥抵家了,他更是高兴的很!
谢宁曜的婶母便是谢勛的正妻名陈凝,嫂子是谢宁昀的发妻名陈姝,陈凝与陈姝乃姑侄,是为亲上加亲,陈凝兄长、陈姝父亲封镇国公,亦是门当户对。
陈凝还有两个胞妹,名陈涟、陈漪,分别嫁予樊家兄弟樊征、樊律,双生子便是陈漪与樊律的儿子。
谢宁曜早就听闻过这对双生子,长的是一等一的好样貌,性情也极为洒脱烂漫,只是他们家住晋阳城,离得远,故而从未谋面。
说起这对双生子身世也可怜,父亲樊律原为骠骑将军,却于几年前战死沙场,母亲陈漪近来亦病逝,如今他们是跟着伯父樊征过活。
几月前,陈凝便带着侄女陈姝一同前往晋阳城看望病重的陈漪,后又协助樊家料理丧事。
因樊征升迁京官,大约不过半年便要举家搬迁入京定居,陈凝、陈姝怜爱双生子,便先带着上京来玩。
在锦祥院同祖母、姑妈吃罢晚饭,谢宁曜与李及甚方回了宝辉院洗漱安歇,因次日要上学,他们早早的就睡了。
……
两人告假这许久,国子监早已猜测纷纷,最离谱的谣言竟是:
谢宁曜与二皇子交好,李及甚彻底失宠,心生愤懑,谢宁曜飞扬跋扈,李及甚阴鸷狠戾,遂两人争吵不断,以至于大打出手,不得不在家养伤。
有谣言甚至说,谢家养着李及甚不过就是为谢宁曜养个高级玩物,既然这玩物太不受控还打了主人,便会很快被「处理掉」。
李及甚听了这些虽是面不改色,但谢宁曜能从他眼神里看出深藏的嗜血杀意。
谢宁曜勃然大怒,他哪里肯让李及甚受这些闲气!
他心知定然找不出造谣传谣的,他便将每个学堂里惯爱造谣生事的几人挨个教训一遍。
这是一项「大工程」,他足足用了好几天的时间教训人,均是利用课间休息以及午休来干这事儿。
他带着小弟们挨个将这些人拉到偏僻处,先赏一顿嘴巴子,脸打肿了,再细细告知他们缘由。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谢宁曜命令他们:
「你们不是传话快嘛,现去给我传:李及甚是谢家远房亲戚,李及甚父亲与我爹是故交,李及甚的祖父曾救过我祖父的命!虽则他父母已故,六亲无靠,如今谢家就是他的家,谁再敢让他受半点委屈,我就弄死谁!」
谢宁曜深知李及甚不愿暴露太多家事,他故意将实际情况全改了,原就只是为了让人不敢再轻视李及甚,这便已经能达到很好的效果。
俗话说「皇帝家还有几门穷亲戚」,说李及甚是谢家的远房亲戚也不奇怪,再加上过往恩情,自然非同一般!
这些碎嘴子全都怕极了谢霸王,且这是发挥他们所长,故将命令执行的很好。
不过几天,整个国子监甚至京都一半的高门显贵都已对李及甚另眼相看。
这些爱造谣的多为高门显贵公子哥儿或则其走狗小弟,日常不仅爱搬弄是非,更爱欺凌无权无势的寒门学子,没有谢宁曜隔三差五收拾他们一顿,还真不行。
因此国子监认真读书的寒门子弟,都很高兴谢宁曜终于回来上学。
谢宁曜虽是个霸王,却从不欺凌寒门之后,偏就要整治高门子弟,方能显出他的赫赫威势。
众人都暗道他是个傻的,现今谢家如日中天,他自然能嚣张跋扈,一旦落败,单就他得罪的这许多公子哥儿,都能将他生吞活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