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宁曜笑道:「我一句玩笑,惹得您老说上两车子的话。」
老太太望着两个孙儿说:「甚儿,可怜见的孩子,无依无靠的来京都,不知受过多少委屈,往后祖母只愿你像曜儿这样调皮捣蛋的才好。」
李及甚眼眶微红,轻轻点了点头。
谢宁曜最喜祖母屋里若有若无的「梦酣香」,老人用的助眠香与他们用的截然不同,气味极淡却绵长。
他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被祖母抱在怀里睡,不知不觉便沉沉睡去。
李及甚原以为自己会因不习惯而难以成眠,他从小便独自睡觉,今日就仿佛补齐了过往的缺憾,反而很快就睡着了。
老太太又默默的流了一回泪,也自渐渐睡去,梦里全是年轻时与缇姐姐玩乐的种种往事。
次日一早,锦春便按照老太太嘱咐的去回明了姑奶奶。
谢瑾即刻安排前往李家的一应车马僕从等等,全然妥当后,她方来到老太太屋里。
老太太犹未起,却也醒了,便命她进来。
谢瑾见母亲身后两个半大孩子都还睡的香甜,她满目含泪的说:「娘亲,哥哥们寻的那般幸苦,原来却在我们眼前,往后更要多疼他才好……」
李及甚原瞌睡不多且警醒,他睁开眼睛,轻声道:「祖母、姑妈,我睡好了,先去洗漱。」
谢瑾忙说:「昨晚你们歇的太迟,快再睡会儿。」
李及甚道:「姑妈,我平日里也只睡三个时辰,今日已睡的够多了。」
谢瑾忙唤了丫鬟们来伺候,又令人去传早饭,她原是吃了过来的,又陪着两人吃了点应景。
他们用饭毕,谢宁曜还睡的香甜,谢瑾轻推着唤他:「曜儿,快起,太阳晒屁股了。」
谢宁曜抓起被褥盖住头,迷迷糊糊的说:「姑妈,祖母说了今儿我们不去学里,让我睡个够。」
她最知道怎么哄这小侄儿,笑道:「我们都要去甚儿家,顺道再去郊外赏花,你一个人在屋里睡罢,我们可要走了……」
谢宁曜立马坐了起来,急急忙忙的下床穿衣洗漱,一面说着:「不许走,等我!很快,我很快就好!」
因他急的很,云舒便带着老太太这边的几个大丫鬟一同伺候着洗漱穿戴。
谢瑾又命传了饭菜过来,谢宁曜吃的狼吞虎咽,谢瑾忙道:「你慢点,哪有世家公子这副吃相的,我不过哄你玩,要去也还早着呢。」
老太太拉着李及甚坐在游廊上闲话,此时亦朝着屋内说:「上回吃太急,就停了食,还不知悔改,偷嘴猫儿似的。」
谢宁曜笑道:「我慢慢吃就是了,都怪姑妈哄我。」
待他用饭毕,早有四辆青幄小轿停在锦祥院侧面的垂花门外,载了四人到角门外。
长街上停了一熘儿的马车,并许多跟车的小厮,骑马的大仆。
老太太与谢瑾同坐了一辆珠缨华盖车,谢宁曜与李及甚同坐一辆云纹金轮车,服侍四人的丫鬟婆子们共坐了六辆车,还空着许多车是为了去搬东西的。
最前面是大仆于喜骑马领路,之前都是于喜送人送东西的跑了好几趟,路程倒是十分熟悉。
谢宁曜兴奋极了,上车后就在李及甚的耳边哌噪个不停,又趴在窗上看沿途风光。
出了主城,便能看见远处田野百花齐放,主干道两旁柳垂金线、桃吐丹霞。
谢宁曜被这般春意盎然撩.拨的玩心大起,又想着阿甚再也跑不掉,就有一种吃定了的心态。
他趴在车窗上伸手去折路旁的桃花,想借花献美人。
李及甚急忙抱住了谢宁曜的腰,怒道:「摔下去如何是好!」
谢宁曜已折下一枝桃花拿在手里,又见李及甚这样担心他,更觉爽快。
他很明白李及甚每每与他斗气,大多因他俩地位悬殊,一个是金尊玉贵小公爷,一个是寒门子弟,真可谓云泥之别,而他又惯爱调戏人,李及甚又太心高气傲。
于是想着不如疯玩个够,让阿甚习以为常,便装出到楚馆寻欢作乐的浪荡公子做派,含情脉脉的说:
「阿曜无所有,卿赠一枝春。」
第16章
此情此景让这话有很强的暗示意味,李及甚气急了,红着眼眶瞪他,怒道:「瞧瞧你这样子,哪里还有半分像受过调教的公子行事!」
谢宁曜顿时就被逗乐了,笑的是前仰后合,心想,楚馆里的小倌也是要调教好才出来接恩客的,李及甚竟误打误撞说的如此应景。
其实他也没怎么去过楚馆,只是偷偷跟着方觉明去了几次,没玩什么,看看取乐罢了。
不过还是为古人的花样百出震惊不已,心想着果然现代人玩的都是老祖宗玩剩下的。
李及甚不明就里,盛怒道:「你还笑!等我告与世伯知道,看你怎么挨打!」
谢宁曜连忙说:「别告,他下手那么黑,你又不是没看见,我保证再不这样。」
李及甚无奈道:「你从此便改了罢。」
谢宁曜偏爱疯玩,他俩紧挨着坐在车窗旁,他便抬起右手撑在车窗框子上,将李及甚圈在怀里,轻声说:
「我这叫车咚,你应该腰肢突然就变的软绵绵,咬着唇,不敢动,你也就红着眼眶做对了,进步还很大……」
李及甚深知他惯爱胡说八道,不再与他胡搅蛮缠,岔开话说:「阿曜,我不知你又在闹什么,我可没宝物,你倒是多去与那些王孙公子结交最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