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双手粗糙的很,满手的茧子硬皮,异常温柔的抚摸还是弄的他脸疼,但他心里是高兴的,甚至激动的揪紧了身下的褥子,就怕噗嗤笑出来穿帮。
幽暗的灯光下,谢启越发显得似天神下凡,这让他打心底里生出孺慕之情。
谢启身材高大挺拔,却没有武将的凶相,只多了让人望而生畏的凌然之气,与谢启交过手的那些周边部族均称赞他是「大干兰陵王」,可见其何等战功赫赫、丰神俊逸!
没一会儿谢启便走了,他隐约听到谢启吩咐外间守夜的莺时:「明儿你去回老太太、姑奶奶,就说我晚间来看过曜儿了。」
谢宁曜顿时便如同「霜打的茄子」蔫巴了。
他心想:原来还是祖母和姑妈让你来的!你搁我这儿刷任务呢?!你不想来便不来,谁稀罕你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外面响起簌簌的落雪声,飞琼轻声说着:「好大的雪,得让当值的妈妈将小爷屋里的地龙烧得再热些。」
莺时打着哈欠小声回:「今儿夜里骤冷,我早让外面的小丫头去传话了,这会子想是暖和得很呢。」
飞琼走到主子的里屋,果然已是温暖如春,她才放心的到隔间睡下。
谢宁曜听着簌簌的落雪声不知不觉入了睡。
次日天还未亮,莺时便轻唤着:「小爷,该起了,雪天路滑,少不得要早些出门。」
谢宁曜迷迷糊糊听到外面下雪的声音似比昨晚还大,他嘟嚷道:「着人去帮我告假,就说我病了。」
云舒走了进来说:「我的小爷,快些起吧,老爷才嘱咐过,你再扯谎不去学里,真要动家法的。」
谢宁曜一听气就不打一处来,顿时没了瞌睡,又猛然想起李及甚今天要去学里,且有这样大好的雪景,实不该辜负。
云舒又道:「姑奶奶一大早就取走了大少爷的那件旧衣……」
谢宁曜原本就没想再穿那件,主要是他想通了,李及甚不可能因他穿旧衣就高看一眼,也许还会认为他虚伪至极,倒不如做自己的好。
他急着去学里,用最快的速度洗漱、穿衣、用早饭,莺时千方百计才让他多吃了半碗燕窝粥暖腹。
谢宁曜出门便看见到处都堆起了极厚的雪,那雪花儿还在大片大片的落,好一个冰雪琉璃世界。
他不走回廊,径直从雪地里往外跑,扫雪的妈妈们忙说:「小祖宗,您走扫出的道,仔细浸湿了鞋袜。」
谢宁曜边跑边笑道:「不妨事。」
角门外小厮们早备好了马车,风住傻愣愣的望着自家主子,感慨:「小爷,我就说,怨不得人都溺爱你,您就像、就像那画里才有的雪中仙!」
谢宁曜今儿穿了御赐的貂鼠里子白蟒袍,腰束玉带,又披着大红羽毛锻带帽斗篷,脚蹬鹿皮靴,与这雪景十分般配,颇有了几分仙气。
他笑道:「就数你嘴甜,还不扶我上车。」
谢宁曜是最不安分的,有雪可玩,他便不顾风住的劝说,趴在车窗上用手接雪,四处看雪,看这繁华的神京长街上一大早便车来人往,好不热闹。
不一会儿,马车便已快到国子监所在的集贤街,路过一个十分偏僻的小巷口时,他看见巷子尽头有人打群架。
他忙命停车,仔细一看,那群人竟是国子监里与他最不对付的「清贵之流」。
谢宁曜一跃跳下车,边往巷子里跑边嘲笑:「哟,你们不是从来不会打架吗,你们不是说自己谦谦君子卑以自牧吗,今儿可算是被我逮住了吧……」
这群自诩清贵的王孙公子,大多是没落的皇室后裔,在他们眼里,谢家也不过就是皇家豢养的鹰爪、走狗罢了。
他们中为首的说:「谢宁曜,你最好别多管闲事。」
谢宁曜见一穿着陈旧裘衣的少年被打倒在雪地里,少年眉目如画,眼里似有万千星辰又似窅不可测的深渊,其形若兰竹松风,其神若寒江璧月!
这人浑身是伤,嘴角流血,却丝毫不减其风华灼灼,越发显出他的凌厉锋芒、卓尔不群。
谢宁曜:这就是传说中的「战损美人」、「破碎美感」吗!
第4章
谢宁曜即刻便猜着,这人必定是那位传说中的新同窗「江南子都」李及甚。
他急忙走过去将人扶起,温言安慰:「别怕,我来为你讨公道!」
李及甚道:「久闻谢小公爷大名,今日援手之恩,必铭记于心,还请小公爷先去学里,我随后便到。」
谢宁曜轻握着李及甚的手腕,以示管定了的决心,并对众人说:
「我浑是个出了名的霸王,你们可都是自诩清流君子的,今儿这事闹大了,你们的名声从此可就臭了,我现只要你们挨几下打再赔礼道歉,就算揭过。」
他们原就不肯罢手,且想着趁谢宁曜的那群狐朋狗友不在,没得帮衬,尽要杀杀这谢霸王的威风。
「谢宁曜,你不过仗着家里的权势横行霸道惯了,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今日索性一併让你知道些厉害!」
说话的名叫「李从威」,乃是寿昌郡王之子,当今圣上便是李从威的堂伯父,但寿昌郡王不思进取毫无实权,兼之后辈无能人,这一支便有些没落了。
即便如此,郡王是皇帝近亲,谢家如何显赫也只是位极人臣,因此李从威丝毫不惧谢宁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