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之琼脸不红心不跳地点头,说:「是,不过这是后面的剧情。」
他没有擦掉这张无意识画出的画,反而调整笔刷继续细化,他才看过那副眼镜,能精确还原上面的纹路,黑色大狼狗手上缠了绷带,却没有半点凶狠的感觉。
任何一个见过封期的人看到都能认出这幅画画的是谁。
这幅小画画起来简单,越之琼满意地看了看,接着随手转去了微博。
林柏石已经很久没有遇见这么有意思的事了,有意思到回到家后他还一直想着那两张过分相似的面孔,他曾听说越之琼有多么多么喜欢封云尘,也曾听说过封云尘并不把越之琼放在眼里。
他敲了敲笔尖,这些和他都没有关系,眼下最为重要的是漫画的更新,之前更新的剧情他已经忘了个差不多,前几天的剧情靠的还是从前忘发的存款,现在,真的再去画,开始卡的厉害。
林柏石登录微博,准备从评论里找一找灵感。
他有个印象很深刻的读者,也是个漫画作者,有段时间为了打发时间,他愣是将那个漫画从头到尾看了遍,那个名字简单到是漫画名的读者比他要勤快得多,这么多年了,还在更新着一部漫画。
一边敬佩着「狐狸老师」的毅力,一边点进了主页。
他没关注,更加习惯于有时间就去搜搜看。
巧的很,刚进去,狐狸老师就发了条新微博。
「嗯,一条狼狗?新角色?」林柏石多看了两眼,也没在意继续往下翻,没翻到有意思的,他往床上一趟,心想:算了,反正他刚更新过,还不急。
只是又忍不住回想起在烧烤店时的事情,越之琼……
林柏石天生对于情绪变化很敏锐,几年前他曾和越之琼见过几面,那时越之琼还不像现在,总是能在他身上感受到似有若无的偏激恨意。
他曾经听说过关于周家的传言,有趣的事,总是有众多截然相反的版本。
有人说是越之琼的母亲出了轨生下他,但这种话大多在看见越之琼的长相后就消之殆尽,转为是越之琼的母亲跟周荣昌的表兄弟搞在了一起。
有人说是周荣昌出了轨。
有人说越之琼母亲早产生下他就死了,是周荣昌不计前嫌将体弱孩子养大的。
有人说越之琼的母亲发现周荣昌订就大着肚子走了,还被周荣昌找了许多麻烦。
哪个是真,哪个是假,这世上估计也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了。
但林柏石有种直觉,他觉得后者才是事情的真相,因为在十四岁之前,他从未听说过越之琼名字,更未见过。
林柏石翻了个身,周家发来了请帖,明天他还得替父母去参加,就是把不知道到时越之琼会不会去。
与此同时,周家还在用晚饭,周荣昌眠少,一家子都得跟着他的作息来,长餐桌上,只坐着三个人,明明是一家三口的模样,却安静地没有半声话语,温馨更是从不存在。
这种死寂存在了太多年,所有人都已经习惯。
餐桌旁有面照片墙,大多都是越之琼的照片,从小到大都有,甚至还有小时候的合照。
他和周荣昌长得很像,一样的银发蓝眼,站在一起,任谁看都觉得是父子。
周由戳着碗中的米粒,视线从照片上转过,在无人看见的角落隐秘而讽刺地笑。
餐桌上只剩筷子碰撞地声音,他不经意发问:「父亲,哥哥天会回来吗?」
周荣昌终于看了他一眼,他的眼睛已有些发灰,里面透着不属于缠绵病榻的人的精光:「他会回来的,到时我会宣布他与雨绒的订婚消息。」
周由握着筷子的手发紧:「哥哥他应该不会同意的。」
「由不得他。」周荣昌淡淡说。
周由不再追问,他的继父,在某些方面意外的天真,这样多年,他居然真的以为他可以左右越之琼的人生,左右他的人生。
饭后,周由回到卧室,打开抽屉,找出那副本属于越之琼的扑克牌,牌面很新,他几乎不敢去多触碰,生怕会让它多出划痕。
桌面上时钟滴答滴答走着,窗外夜色已浓。
周由思索了片刻,还是忍不住打去电话。
开着小檯灯的卧室,越之琼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他没有拉窗帘,躺在床上可以透过玻璃窗看见黑蓝的天,城市里的星星总是太过暗淡,他找寻许久,也只找到两颗星。
手机响起,看清名字的那一瞬间他静了两秒,终究还是接响。
「哥哥,父亲生日那天你来吗?」周由问他。
「不去。」越之琼拒绝得很快,这个问题一向不值得考虑,他知道周由也是明白的,打来电话不会只是为了这个问题。
果不其然,下一刻,周由就说:「他说他要在那天宣布你和雨绒的婚约。」
雨绒,全名是叶雨绒。
越之琼与她见过几次,她是周荣昌选了几年终于选定的儿媳妇人选,性格温柔宁静,这样一个家世好,相貌好,却又老实的人在周荣昌眼里是非常好的掌控对象。
小檯灯的光晕笼罩在他脸上,他闭上眼,挂断电话:「我知道了。」
周由急切地又问:「那你明天回——」
没问完,电话已经挂断,周由垂着眼,看着静止不动的手机屏幕沉默许久。
会回来的,越之琼那么喜欢封云尘,又是那么好一个人,一定不会耽误一个无辜女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