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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很快回了住处,碰上其他送结果的同事也回来了,渝雪松和人聊正事,陆宜南识趣的熘了。
他和赵方歇分在一个房间,房间里已经收拾的整整齐齐的,个人用品都摆在了桌面上,陆宜南刚一进去,就哎哟了一声,表示惊讶赞赏。
咱们赵大少,平时宿舍轮到他打扫他都得请钟点工,今天这一下乡还改性了,真是破天荒了。
赵方歇半躺在床上,侧靠着枕头玩手机,头也不抬说:「去隔壁找孟诚,他烧了洗澡水,说等你回来用。」
「不急不急,」陆宜南旁边就是一木桌子,他顺势往上面一坐,一条腿半弓起来,歪着头问:「这里是你整理的?」
「还能有谁。」
陆宜南啧啧几声。
他为什么知道这一定是赵方歇做的,而不是咱们勤恳友善的孟诚同学呢,这是有深厚历史背景的。
赵方歇有这么一个不合人设的特点——每当他烦了恼了遇上什么事了,他就会激发出某种整理癖好,开始持续一周到大半年不等的收拾东西,不论功能用途,必须把所有东西都按高低顺序排好了,他才觉得心里无形的、纷扰的情绪也某种程度上跟着理出了头绪。
他上高中,失恋那回,足足半个学期,全班男生都在前一天晚上善意的打乱自己的书,等着第二天风纪赵一大早来挨个收拾,否则他一腔愤懑没地方发,就得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开始收拾人。
现在,看这一屋子整齐划一的摆设就知道,赵方歇情绪不佳。
「怎么啦?」陆宜南从桌上跳下来,坐到床边,勾着赵方歇脖子,哥俩好的凑成一堆,「来,和陆小甜甜说说,我们小芳芳这两天怎么了?」
「叫谁小芳芳呢!」
他们俩小时候两位亲妈逗他们玩,还真就叫这俩小名,赵方歇想想都觉得一身鸡皮疙瘩。
赵方歇粗暴的一胳膊肘往陆宜南肚子撞过去。
他下手还挺重,陆宜南靠外边胳膊往木制床头板上结实撞了一下,墙上的白色石灰墙皮也连锁效应似的跟着簌簌落下,落了他满肩、满头都是。
赵方歇反而乐了,靠在床头拍掌大笑,被陆宜南甩了无数个眼刀子。
笑够了,赵方歇帮着把他身上的白灰拍掉,两人这才正经聊起天来,「装修质量不行,不怪我。」
「放屁,就你的锅,欺负墙不会说话呢,」陆宜南说,「你要是还有一点悔过的心,就赶紧跟我如实交代,你昨天干什么去了、前天又干什么去了,现在跟谁聊天呢?」
赵方歇装傻,不配合回答,「没干嘛。凭什么告诉你?」
「哼——」陆宜南干脆去抢他手机,一推一让的,谁也没占着便宜。
「别动!」赵方歇牢牢的护住手机,手机微信还响了几声,他也不看,额角微微下压,眼睛盯着陆宜南,生怕他来捣乱。
「看看怎么了,」陆宜南撇嘴,「我不看也知道你和谁聊天,不就是我哥嘛,谁不知道似的。还凭什么,你说凭什么?你们俩特意甩掉我一起行动的事还少了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我哥什么意思。」——就是有意思!
他戳中了赵方歇的心事,不过赵方歇是城墙做的脸皮,泰然自若道:「你知道了就知道了,别动手动脚。」
陆宜南从床上跨下来,悠悠道:「邻户赵氏小芳,欲当我嫂子之心不死,迄今已十年有余。」
赵方歇对此称呼很有意见,皱起眉头,「你瞎喊什么呢。」
「我就说了怎么了,」陆宜南扭过脸,哼哼唧唧道,「我劝你啊,早日改邪归正,陆北川心里只有颅脑和嵴椎,你和他讨论学术他知无不言,这可能会给你某种错觉,但要是别的什么私事,比如说他亲弟向他咨询出柜这么大的事,他的反应只有三个字——『消停点』,他就是属于那种会娶个灵魂伴侣、同行女博士的纯直男,你别在他身上寄託什么不切实际的希望,就当个好朋友得了,像咱们这样的好朋友能当到死,比别的什么实在多了。」
其实他讲了一串,都没切中赵方歇的表达要点。
「你懂个屁,」赵方歇眼皮一掀,凉凉道,「我说,你等着喊姐夫吧。」
「谁信吶,」陆宜南发出嗤笑,「没到做梦的时候呢——等会儿?喊什么?你定位有点问题吧?」
赵方歇懒洋洋的靠在床头,不辩解。
陆宜南上下打量他好几遍,慢慢摇头,「心疼,这都疯了。」
「——滚蛋,」赵方歇无情抬脚往他屁股上踹。
陆宜南灵敏闪避,一边做鬼脸,一边大摇大摆走出房间。
第10章 第 10 章
陆宜南本想去找孟诚问上哪弄热水洗澡去,结果走到隔壁房门口,往里一探,孟诚正和方俏坐一张桌子前面,肩并肩、排排坐,各抱一本大砖头,一起学习、共同进步。
了不得了不得,这破旧的房间都因为他们而充斥着为建设社会主义医学事业而奋斗的阵阵清香。
陆宜南非常自觉的调转了方向,他这样的还是应该洗个冷水澡醒醒觉悟。
年轻大小伙在暑季沖个凉水澡,算不上刺激。
陆宜南受人指点摸到了洗澡间,随便沖了个澡,神情气爽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回了房间。
可惜他低估了大山入夜的温差,他坐床上玩了会儿手机,等着头发干,头发还没干呢,温度先降下来了,他结结实实打了好几个喷嚏。